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
宋刻三版考
董岑仕
内容摘要:周必大编校之《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五十三卷《年谱》一卷《附录》五卷本,对欧阳脩别集整理贡献卓著。通过版本调查和文献考察可以明确,周必大编欧集在宋代共刻三版,包括周必大庆元二年(1196)吉州原刻本、周必大之子周纶开禧嘉定之际吉州翻刻本和欧阳脩五世孙欧阳伋嘉定初饶州翻刻本,分别以国图傅增湘旧藏本、国图铁琴铜剑楼旧藏本、天理本为代表。周必大原刻本刊成后不久,就不断通过修版、增刻的方式来完善此本,修版、增刻当不少于四次,而今存的周必大吉州本共有三种印次。存世周必大本最早印本,已非初刻初印本,而存世最晚印本印行之后,尚有修版与增刻,但并无印本存世。周纶本、欧阳伋本所依底本,均为今已不存的经过多次修版、增刻的周必大原刻更晚印本,故二本之中,均添入了佚文、佚简等,而部分欧阳脩文,亦更换版本,校记续有增添。周纶吉州本翻刻时,改换了部分卷行款,在完成雕版后不久,请曾三异校勘欧阳脩孙欧阳恕宣和五年写本,所得校记,以修版的方式添入。欧阳伋饶州本依周必大原刻更晚印本的行款翻刻,刊行后亦经修版。厘清周必大编本宋刻三版情况,对了解明以后欧集源流亦有帮助。
关键词:欧阳脩;周必大;周纶;欧阳伋;江西本
南宋光宗绍熙二年(1191)至宁宗庆元二年(1196)间,退居庐陵的周必大得孙谦益、丁朝佐、曾三异、胡柯、罗泌等人帮助,搜辑旧本,精加雠校,编定《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五十三卷,为欧阳脩集编纂之集大成者。关于周必大所编《欧阳文忠公集》宋刻本,《中国版刻图录》指出,“稍后江西地区又据此本翻版二次,行款版式悉同,世亦误认为吉州本”[1],论定周必大编定本,包括原刻、翻刻共存三版,均在江西地区刊刻,这一判断,大抵是比勘北京图书馆(今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诸多《欧阳文忠公集》零帙版刻情况后论定的,然《中国版刻图录》仅收录了一帙卷1叶1书影。伴随着文献披露渐广,对《欧阳文忠公集》存世诸本的研究,已有不少突破。其中,保存了九十六篇佚简的天理图书馆藏本尤为引人注目。然而,关于《欧阳文忠公集》宋刻版本问题的认识,目前仍存在着不少分歧乃至误解。属于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系统的宋刻本,均用半叶十行行十六字、左右双边、白口双顺鱼尾之版式,版心上方间或记字数,下方有刻工。各本版框尺寸接近,约高21厘米,宽15厘米。但该书宋刻三版版刻现象复杂:周必大本存在刻风不同、刻工分两批的情况;三版又有早印晚印、修版补版的情况,且三版刻工有重出。此前研究者往往无法将各本展卷并阅,而仅依赖刻工比较,难免会因误判原刻本、翻刻本共见刻工而将并非同版之帙归为同一版刻[2]。笔者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结合版本调查与文献考察,全面分析今存宋本《欧阳文忠公集》的版本印次、递藏源流,比勘三版异同,尝试对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略作解答,以期就正于方家。
今存的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宋刻本共有二十余帙。根据刻风、刻工等,结合文献记载来看,周必大所编《欧阳文忠公集》的南宋三版,分别为庆元二年周必大吉州刊本、开禧嘉定年间周必大之子周纶吉州刊本和嘉定初欧阳脩五世孙欧阳伋饶州刊本。周必大本与周纶本、周必大本与欧阳伋本、周纶本与欧阳伋本间,各有同见刻工;但三版之间,并无相同版叶。今厘析如下:
一、周必大吉州本及其修版增刻绍熙至庆元间,周必大于吉州校刊《欧阳文忠公集》之事,前人考述已详。然而,聚讼处在于今存宋本中,何为周必大原刻本,何为翻刻本?根据版本比勘,审度刷印面貌,可以发现,被《中国版刻图录》认定为周必大原刻本之国图11396本及与之同版诸本,确为周必大刻本。今存周必大吉州本有相对早印本、增修中印本和再增修晚印本之别。存世的周必大本各印本中均有修版现象,因修版添入校勘等故,一块版木内文字屡有增加,而周必大本版心所记字数,仅包括始刻时之字数,修版添入文字之字数概不计入。周纶本、欧阳伋本版心字数,则因翻刻自修版之叶面,故写样时便计算了添加后的文字总数[3]。
周必大正文前五十卷,为《居士集》五十卷,各卷末一般有欧阳发编定、孙谦益校正的刊记两行,部分卷有丁朝佐所撰考异,另有阴文识出的校记;卷五一至卷一五三的各卷末,除《表奏书启四六集》《河东奉使奏草》《河北奉使奏草》《濮议》《近体乐府》有校正人的刊记外,均无刊记,亦无考异,仅有阴文校记。个别卷末有“续添”字样补入内容。周必大本版刻中,有一明显特点,即该版《居士集》的正文、刊记、丁朝佐考异部分,与该版其他部分刻风不同,前者字近颜体,横细竖粗,端庄内敛;后者则多数版叶字近褚体,横竖笔画之间粗细差别不明显,疏宕外展。刻风差异,盖此二部分实由两批写工刻工完成[4]。考察刻工可知,周必大本《居士集》正文、刊记、考异部分的刻工,与该本《居士集》各卷卷末校记部分、卷前《年谱》、《总目》、卷五一《居士外集》至卷一五三《书简十》、《附录》五卷的刻工,是两拨完全没有重合的刻工。各卷末校记,往往另版刊雕;另有少数卷校记,刊于卷末之版木空白处,皆属修版。部分卷末校记,经过多次续添。这些版刻现象,实即周必大校勘欧集时“随得随刻”的反映[5]。此版《居士集》版心作“欧阳文忠公集”,下书卷数,其他各集,版心依集名作“外集”“易童子问”等字样。虽初刻刻讫于庆元二年,周必大本避讳缺笔,一般仅至孝宗“慎”、光宗“敦”字为止,宁宗嫌名“廓”字仅见卷107叶10一处缺笔。
总计存世周必大本早印、中印、晚印诸帙,卷62、63、136、138—143,无印本存世。各本印次、递藏、存卷情况如下:
(一)周必大本相对早印本
A国图甲一本(11396)。46册。存《总目》、正文153卷、《附录》5卷。卷3—6、38—44、61—63、95、134—143整卷配明抄本,他卷中个别叶亦配以明抄。线装。个别卷之末叶有脱漏[6]。配补明抄本大部分卷校记等依明刻本次第,文字祖出明刻本;《集古录跋尾》十卷缺笔避讳等依宋刻本,且卷134、141无“续添”校记,疑文字祖出周必大本宋刻。书中钤“益”朱圆印、“乾学”“徐健庵”等印,徐乾学旧藏,傅增湘1916年购入,钤“增湘”“沅叔藏宋本”“藏园”“双鉴楼收藏宋本”诸印,后入藏国图[7]。“中华再造善本”及《宋本欧阳文忠公集》(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据此帙影印。
(二)周必大本增修中印本
B国图甲二本(02392)。3册。存卷52—54、96(叶18b起至卷末)、97(仅叶1a半叶)、119(叶1为劳健补抄)。卷96、97一册为蝶装,余为线装。各册均有朱圈句读,卷97叶1天头有墨笔批语。内阁大库旧藏,散出后,卷119为周叔弢旧藏,钤“周暹”“劳健笃文”印;余为潘宗周宝礼堂旧藏,无钤印[⑧],周叔弢、潘世兹分别捐献后北图配补为一帙。
C国图甲三本(A01028)。16册。存《年谱》、《总目》、卷4—7、55—67、72—73、87—89、112—117、120(存叶1b至叶8)、121—124、146(存叶1、2a)、148(存叶24b、25)、149—153(卷153仅存叶1—9b)。其中卷62—65配明初抄本。蝶装。有朱圈与墨批,部分卷贴有少量校签。补抄四卷,亦有朱圈与墨批,而卷末多有“续添恕本”之校记,当抄自下述周纶本。补抄行款未必尽依底本。卷64叶18第二行“黄庭经其生者(者下有/也字)”起至此叶末,当为卷65校记,或底本错叶而误抄于卷64。内阁大库旧藏,后经学部图书馆、京师图书馆递藏[9]。无私人钤印。
D国图甲四本(19604)。18册。存卷1—3、19—25、37—39、43—50、76—79、92—93、110—111。蝶装。有朱圈与墨批。无私人钤印。
E中国书店藏本。未详具体存册卷数,至少存卷40—42三卷[10]。蝶装。有朱圈与墨批。
F台北汉学研究中心甲本(10103)。1册。存卷96叶1b—18a。包背装。有朱圈。钤“文禄堂书籍记”“菦圃收藏”印。内阁大库旧藏,经文禄堂、张乃熊递藏。张乃熊藏时,尚为蝴蝶装,后改装。宋讳缺笔,往往以墨笔描补[11]。
G北大本(LSB/8866)。3册。存卷134(缺版心分别作“一上”“一中”“一下”及“二”之首四叶)、135(缺末叶)、137(存叶1—20,其中叶1—3配补周纶本较晚印本,无朱圈),蝶装。有朱圈。内阁大库旧藏,后李盛铎曾藏,然无私人钤印[12]。
按,B—G六种及后文所述赣图本卷14—18,印次相同,皆有朱圈,卷叶不复出,疑原属同帙,自内阁大库散出。
(三)周必大本再增修晚印本
H宫内厅本。存卷24—29、35—45、76—89、93—110、115—125、132—133、147—153。卷151、152整卷补抄,他卷亦散见补抄叶。此本卷150叶27起至卷153叶8之补抄叶,版心下方补抄刻工,所据实为欧阳伋饶州本(以天理本为代表)[13]。同时,《书简》卷五至卷十末,亦补抄饶州本中佚简。线装。钤江户时期经营“风月庄左卫门”书肆的泽田重渊(一斋)之“奚疑斋藏书”印,另钤“帝室图书之章”。影印收入《日本宫内厅书陵部藏宋元版汉籍选刊》(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22—125册。
存世周必大本相对早印本,已非初印,校记等已存在“续添”的增修面貌。从周必大本早印本到中印本再到晚印本,迭经修版、增刻,并重刻少数版叶。其修版,或利用卷中的题下、文末的空处,添改更正原先的系年或注释;或在卷末,以“续添”为标志增补欧文及校记。虽迭经修版增刻,但在刷印面貌上,各印本中版木没有明显磨损,各次修版时间当相去不远。从早印本至中印本的修版增刻,如卷67末校记,中印本中修版添入“续添/《与尹师鲁第二书》五七杯:一作七五杯”二行;卷72末校记,中印本中重刻一版并增添一版,其中《洛阳牡丹记》之《花释名》一篇校记,重刻时从早印本的一行增为三行,新增五条校记;其后周必大之校勘跋,亦有更定,如早印本“公之《花释名》,谓沈宋元白之流不形篇咏,而此本乃以元白牡丹唱酬为一门,一也”一句,中印本重刻时改作:“公之《花释名》,大概谓自唐则天已后,洛阳牡丹虽盛,然沈宋元白未尝形容其美且异,刘梦得亦止云'一丛千万朵’而已,盖言今之名品,当时未有,而此乃以元白常花唱酬为一门,一也。”从中印本至晚印本的修版增刻,如卷96叶18b《回谏院吴舍人充书》文末修版添入“特枉(一作特贬)”一行;卷110校记较中印本增《举陈希烈充学官札子》一则;卷115末校记除修版外另添出一版。现存卷帙中有的不存可供比勘的早、中、晚全部之印本,如卷83、84、85、89、94、132、133,晚印本较早印本内容为多,在中印本或晚印本刷印前,当经历过修版增刻。
周必大本《居士集》五十卷正文刻工,计有:陈弁、陈道、陈广、陈广之、陈楫、陈念二、陈四、丁受、蓝广、蓝七、蓝七三、李奇、李四、刘忠(忠,偶省作“中”)、三七、叶新、子奇、大、亘、栂、时、文。周必大本《居士集》五十卷正文以外部分刻工,计有:蔡成、蔡和、蔡懋、蔡文、蔡武、蔡锡、蔡振、蔡忠、邓发、邓耕、邓俊、邓一、邓振、高宁、胡元、刘宝、刘臻、文定、翁定、吴仲、徐才、徐中、余才仲、余仲、允武、八、辉、景、九、茂、年、时、通、铣、宗。虽递有增修,存世中印本、晚印本的增刻、补版叶中均无刻工名。蔡和、蔡懋、邓俊、胡元、刘臻参与刊刻淳熙十六年南安军本《昌黎先生集》《韩集举正》;蔡忠、邓俊等参与刊刻约孝宗光宗朝江西本《莆阳居士蔡公文集》;蔡成、蔡懋、邓发、邓振、胡元等参与刊刻约光宗朝吉州本《清波杂志》;蔡懋参与刊刻嘉泰年间周必大吉州本《文苑英华》;翁定参与刊刻嘉定南康军本《仪礼经传集解》;蔡懋、邓俊等参与刊刻南宋江西刊本《汉隽》。同时,加下划线的五名刻工亦参与了周纶本刊刻,更多的刻工参与他书刊刻的情况详下文。
二、周纶吉州本及其修版补版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中,著录“《六一居士集》一百五十二卷、《附录》四卷、《年谱》一卷”,解题言:
其〔引者按,欧阳脩〕集遍行海内,而无善本。周益公解相印归,用诸本编校,定为此本,且为之《年谱》。自《居士集》、《外集》而下,至于《书简集》,凡十,各刊之家塾。其子纶又以所得欧阳氏传家本,乃公之子棐叔弼所编次者,属益公旧客曾三异校正,益完善无遗恨矣。《居士集》,欧公手所定也。[14]其后,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三四引“陈氏曰”而袭之。然而,陈振孙著录本总卷数及《附录》卷数,较周必大编校本各少一卷,有误。陈振孙指出,周必大本刊于家塾后,其子周纶曾得欧阳脩第三子欧阳棐(字叔弼)编次之“欧阳氏传家本”,并请曾三异校正。然而,周纶是对家塾所刊周必大本版木作修版,抑或新刻一版,陈振孙并未明言。不过,考察瞿氏铁琴铜剑楼旧藏本《居士集》五十卷本可知,瞿氏旧藏本卷末间或有修版的“恕本”校记,“恕”即欧阳恕,为欧阳脩次子欧阳奕之子,“恕本”校记添入,如危素《欧阳氏文集目录后记》所记,为周纶“属旧客校订编入”,与陈振孙解题所述之事同(详下)。从版叶上看,此本与周必大本并无相同版叶,实为周纶据周必大本翻刻的新刊本。参与此版的刻工中,蔡成、蔡懋、蔡武、邓振、胡元五人参与了周必大刊本《欧阳文忠公集》卷51至153等卷的刊刻工作;此外,至少有蔡思、邓授、邓挺等二十名刻工,参与了周纶刊《周益文忠公集》。刻风上,此版《欧阳文忠公集》亦与周纶刊《周益文忠公集》接近。故周纶新刊《欧阳文忠公集》,或与周纶整理刊行其父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二百卷的工作紧密相关,当为开禧、嘉定年间吉州刊本。陈振孙获见周纶本《欧阳文忠公集》,可能与曾知吉州并刷印周纶本《周益文忠公集》的郑寅有关[15]。瞿氏旧藏周纶本卷1叶15,修版刊入阴文小字两行,言:“李文敏公家藏公之孙恕宣和癸卯写本,今以考证异同于后。”这表明欧阳恕本校记,源出李邴(字汉老,谥文敏)旧藏的欧阳恕宣和五年写本。陈振孙述周纶所得“欧阳氏传家本”,同指此。修版添入的“恕本”校记(见图1),如陈振孙所述,为周纶请周必大旧客曾三异校正而得。
曾三异字无疑,临江军新淦人。孝宗淳熙间乡贡进士。理宗端平元年(1234),除秘书省正字,二年,为太社令。周必大《欧阳文忠公集后序》中,曾提及“与乡贡进士曾三异等互加编校”;周纶开禧二年(1206)刊《周益文忠公集》时,言“初与先友免解进士曾无疑三异纂集校正,篇帙既定,又得免解进士许志伯凌、乡贡进士彭清卿叔夏、罗次君尧宣相与复校,敬锓木以传”,可见曾三异先后襄助周必大、周纶编刊书籍。从版刻痕迹上来看,周纶本《欧阳文忠公集》初刊时仅翻刻底本,印本中的“恕本”校记皆属后添修版,版心字数中也未计入“恕本”校记的字数。
元末,曾鲁仿朱熹《韩文考异》之例校勘吉州本等诸本,编成欧集《考异》[16]。在曾鲁编撰《考异》时,利用过曾三异校正时使用过的欧阳恕宣和五年本,事见危素为曾鲁《考异》所撰《欧阳氏文集目录后记》:
宋欧阳文忠公之文,门人苏内翰轼既为之序,汳京官局、杭、苏、衢、吉、建、蜀俱有刻本,子棐又手写家集而孙恕宣和五年较于景陵者,卷帙多寡各异。唯《居士集》五十卷,公所亲定,故诸本相同,讹阙亦鲜。至《外集》,则篇次详略不同,讹阙尤甚。一篇之中,少或一二字,多至数十百字,读者病之。吉旧本虽有刊误一编,往往患其疏略。周丞相必大用诸本较定重刻,比它本为最胜。然于凡诸缪误脱漏不可读者,亦莫从是正,仅疏注疑误其下而已。迨病亟,始得写本于李参政光家。周公子纶,属旧客订定编入,今每卷所谓“恕本”是已。然亦徒摭其时有笔误处,指以为疵,不复加意精较,甚可惜也。写本后归军器监簿曾天麟家。纸墨精好,字画端楷,有唐人风致,皆识以公印章,藏诸曾氏且四世,兵后独存。曾氏孙鲁避乱新淦山中,始能取它本详加较勘,而以写本为据,篇次卷第,则壹以吉本为定。其同异详略,颇仿朱氏《韩文考异》义例。若吉本所阙,而见于它本者,别为《拾遗》一卷。是可谓有志于公书者矣。近世唯吉学有是书,可摹印,兵毁尽废。龙舒蔡玘来知永丰县,以公乡邑,首出廪禄,倡率好义者,取曾氏所较,刻诸学宫。邑士夏巽,属素识其成。[17]危素所言周必大病笃时获欧阳恕本、周纶属旧客订定编入,都可与周纶本面貌及陈振孙解题相映证。不过,危素去宋较远,《后记》中部分叙述恐有误解。如危素以为周必大得欧阳恕本于参知政事李光家,与周纶本自述的李邴家不合。同时,陈振孙言该本为欧阳棐编次,周纶本上识为“恕宣和癸卯写本”,危素以为“子棐又手写家集而孙恕宣和五年校于景陵者”,亦有混淆。综上来看,欧阳恕本当为欧阳棐编次而欧阳恕宣和五年抄于复州景陵县(今湖北竟陵),而非欧阳棐写、欧阳恕校。欧阳棐编次、欧阳恕宣和五年所抄“恕本”,内容涉及欧阳脩《居士集》与《外集》,而和周必大之前编刊欧集时所得欧阳棐《集古录目》二十卷并无关系[18],与《居士集》校勘中提及的“公家定本”亦非一事[19]。此后,欧阳恕本入曾天麟之手,传四世而归曾鲁。
存世的曾鲁《考异》仅刊《居士集》五十卷,明初邹缉曾作《书〈居士外集〉后》,所跋为别一抄本,叙及邹缉所见曾鲁校本之面貌:
予少时客游新淦,新淦之仁和有李继武者,……尝得故礼部侍郎曾鲁得之所校欧阳公《居士内外集》,知以为奇,宝而藏之。予尝借得其《外集》,盖板本,大字,上下边幅最高阔,曾公皆手自校雠,中间颇多缺板,又手自补完。曾氏家多古书,所校诸本,有吉本、家本、刊本诸集,辨其同异,及其改易增损,皆朱书小字于其上下旁边,字极谨细,常满其边幅,以为其用心何其若是之密也。非积日累月之勤,何能至是哉?是时曾公没已久,而其子坐事见籍,官散鬻其书,故继武购得之。予甚惜曾公用心之勤,而其子孙不能保而全之为可恨。又以《外集》之文罕有传者,其所考异,尤为难得,因取而备录之。惟所校《居士集》五十卷,洪武初永丰县令蔡玘已为之镂板,而建宁书坊又为之传刻,则此《外集》亦当与之并行也。[20]据此可知曾鲁曾校勘《居士集》《居士外集》,所校《外集》部分,乃将吉本、家本等他本文字以朱笔小字校于某一大字印本上。所得印本有缺叶,曾鲁亦补抄为全帙。然而,曾鲁所校《居士外集》未经刊刻,后遂亡佚。曾鲁《考异》五十卷本中的“宣和本”“宣本”或“家本”,往往与周纶本中“恕本”校记相合,个别处,则曾鲁有考异而周纶本中未及。整体来看,周纶本翻刻完成之后,复请曾三异校正,修版添入“恕本”文字异同考证。《居士集》中曾三异的校勘,以比核欧阳恕本与周纶本卷末校记文字异同为主,多未通校全文,或与《居士集》文本相对稳定有关。危素批评“徒摭其时有笔误处,指以为疵,不复加意精较”,或亦缘于此。从国图甲三本中转抄自周纶本的卷62—65来看,《居士外集》中曾三异之校勘,以“续添恕本”形式修版补刊于卷末,所涉篇目、所出校语远多于卷末原有校记,当为通校全篇后所得。
周纶本中,部分卷卷末校记、乃至所收欧阳脩诗文等,较今存的周必大本的最晚印本有增益和变化,如卷71有《九射格》;《书简》中保留有佚简;而卷107的末篇,从题目至正文,已更换版本、补充跋语。同时,周纶本在翻刻时偶尔改变版式,通过减少空行数等方式以减省版木[21]。
周纶吉州本字风以劲挺之柳体为主,部分《居士集》以外卷叶,受翻刻底本刻风影响,略带褚意。存世周纶本,有原刻相对早印、补版晚印、再补版更晚印本之别。今存相对早印本已修版添入“恕本”之校勘,并非初印。其后该本经补版,个别版木在再补版更晚印本中迭经补版。原刻各卷版心所记集名与周必大本同,所记字数不分大小字。补版叶版心,字数则多分大字、小字字数,少量《居士集》叶版心改刻作“欧公集几”或“欧文集几”。存世周纶本中,部分卷卷末有缺叶。在补版晚印本和再补版更晚印本中,卷末校记似有意不刷印。从国图甲三本配补抄卷62—65来看,周纶本《居士外集》一卷内“续添恕本”有的多至两三版,惜今所见《居士外集》均属补版晚印本,卷末不刷校记而无从得见印本原貌。卷108叶10原刻版叶“廓”字缺末笔(周必大本、欧阳伋本此字均不缺笔),然他处“廓”未见缺笔。补版版叶“让”“慎”等亦偶见避讳不谨者。
总计存世周纶本早印本、补版晚印本、再补版更晚印本诸帙,卷65—67、76—81、86—94、115—116、128—133、137—140、143、147—149及《附录》5卷,无印本存世[22]。各本印次、递藏、存卷情况如下:
(一)周纶本原刻相对早印本
I国图乙一本(11454)。16册。存卷1—50。卷30—34配清抄本。线装。钤“王印履吉”“辛夷馆印”“古吴王氏”“翠竹斋”“梅溪精舍”“玉兰堂”“竹坞”“桃花源里人家”“五峰樵客”“季振宜读书”“季振宜字诜兮号沧苇”“健庵”“乾学之印”“汪印士钟”“阆源真赏”“瞿氏秘笈”“铁琴铜剑楼”“杭州王氏九峰旧庐藏书之章”“绶珊经眼”“绶珊收藏善本”诸印,入清以来经季振宜、徐乾学、汪士钟、瞿氏铁琴铜剑楼等递藏,民国年间入藏王绶珊处[23]。此帙未经补版,部分卷卷末校记等有缺叶[24]。
J国图乙二本(A00559)。2册。存卷97—101、150—153。蝶装。钤“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子子孙孙永宝用”诸印,明晋藩朱钟铉、内阁大库旧藏,后经学部图书馆、京师图书馆递藏[25]。卷97叶1为补抄,上钤晋藩印,知补抄较早。国图乙四本中补版叶,此本均用原刻版叶[26]。卷150—153有欧阳脩佚简[27]。
K台北汉学研究中心乙本(10101)。3册。存卷107—109。线装。卷107首钤“晋府书画之印”[28]。此本书叶残损严重,书口刻工尽损。册尾无印,当不足晋藩原藏本一册之数。国图乙四本中补版叶,此本均用原刻版叶[29]。
L国图乙三本(08718)。2册。存卷82—85(各卷均有缺叶,今卷82存叶3、5—13、15—16,卷83缺叶2,卷84存叶4b—13,卷85存叶3—11)。线装。内阁大库旧藏,似经刘承幹赠予蒋汝藻,密韵楼书散后入潘宗周宝礼堂,后潘世兹捐献国图[30]。无补版叶,亦无甚裂版,当为早印本,疑亦晋藩旧藏而与国图乙二本、台北汉学研究中心乙本原属一帙。
(二)周纶本补版晚印本
M国图乙四本(A01030)。21册。存《年谱》、《总目》、卷20—24、46—64、68—75、95—96、97(仅叶4)、98(存叶5、12—19)、99—100、101(存叶1—11)、102—114、117—127、134—137、141—142、144—146。蝶装。黑绫书衣。有朱圈与墨批。部分叶为补抄,上亦有朱圈、批点,知补抄较早。偶有错叶、缺叶而未经补抄[31]。各册前多钤“太平路总管李亚中置到官书至治元年岁次辛酉九月朔旦儒学教授梅奕芳识”木记。卷97—101一册,钤“李寅”“韩路里印”“金菊子”“琴书自乐”“小袖和尚”“处义”等印。卷109叶6、9、13三“棣”字均贴黄签。元代至治元年(1321)太平路官书,明初入藏内府,内阁大库旧藏,后经学部图书馆、京师图书馆递藏[32]。
此本中多杂补版叶。各卷末校记起(包括“续添”部分各叶),多不刷印[33]。如《居士集》各卷末,往往从“居士集卷第几”行起不刷墨,《居士外集》起诸卷则一般刷墨至卷末“卷名第几”行。职是故,周纶本“续添”及“恕本”校记等,此本均缺,唯卷46末,此本错入卷44叶11,内容实为《思颍诗后序》续添之校记[34]。此叶国图乙一本不裂版而国图乙四本明显裂版,可知此本刷印时,原刻校记版木仍存而故意不刷印。国图乙二本中载有佚简,此帙因不刷印校记、续添内容,故卷144—146不载佚简。
N南图本(GJ/EB/116862)。1册。存卷98叶1—4、卷97叶5—18。线装。有朱圈与墨批。本帙卷97装于卷98之后,卷97叶18a第八行起校记几乎不刷墨。此前此帙仅著录存卷98,误[35]。钤“张武之印”“处义”“苏南区文物管理委员会藏”“金菊子”等印。当为内阁大库旧本,且与国图乙四本卷97—101原属同册,散出后分藏。
按,M—N二种及后文所述赣图本卷3—8、30—34、40—45,疑原属同帙,自内阁大库散出。
(三)周纶本再补版更晚印本
O国图邓邦述跋本(17844)。4册。存卷20—23。卷20—22蝶装,卷23线装。钤“韩路里印”“卉荣”“群碧校读”“正闇学人”“杭州王氏九峰旧庐藏书之章”“绶珊六十以后所得书画”“小袖和尚”“季梁”“李寅”等印,内阁大库旧藏,后经邓邦述、王绶珊递藏,卷20、卷23首有邓邦述跋两篇[36]。
邓邦述跋本为周纶本的再补版更晚印本,其中的原刻版叶和部分补版叶漫漶、裂版。同时,少数国图乙四本仍使用原刻版木者或已补版者,邓邦述跋本又迭经补版。如国图乙四本中,卷20叶1—8、14—15,卷21叶3—4、6、10、12、18,卷23叶5—12皆为补版叶;上举诸叶,邓邦述跋本皆为补版叶,且卷21叶3、卷23叶7、8为再补版叶而与国图乙四本不同版;此外,国图乙四本使用原刻版叶的卷21叶13、14及卷22叶12,邓邦述跋本亦装再补版叶。
与国图乙四本相近,邓邦述跋本卷末校记亦多有缺叶及不刷墨的情况,而二者又有差异。卷20叶17周纶本各本均为原刻(刻工“简”),国图乙一本末行有字,翻刻自周必大本;国图乙四本末五行皆不刷墨,故连“居士集卷第二十”等均作空白;邓邦述跋本中,则似修版或垫去末行不印,末行仅“贬群”二字留有残形。此卷国图乙一本有叶18、19,而国图乙四本、邓邦述跋本均缺。卷21,国图乙四本缺叶19、21,邓邦述跋本叶19b第四行后之校记亦不刷墨,后缺叶20、21。卷22,国图乙四本缺叶16,邓邦述跋本缺叶2及末二叶之叶15、16。卷23叶12,国图乙四本末三行“居士集卷第二十三”等均不刷墨,邓邦述跋本刷墨,然二帙均缺末叶之叶13。
东英寿认为周必大原刻本当无卷20叶17末行起文字,故论定邓邦述跋本为周必大原刻本[37]。然而,比勘各本印次面貌可知,邓邦述跋本并非周必大原刻本,而是周纶本的再补版更晚印本,且邓邦述跋本卷20叶17末行的空白,在周纶本早印本中实有文字。
周纶本原刻刻工,计有:蔡成、(蔡)靖、蔡谅、蔡懋、蔡思、蔡武、(蔡)诏、陈应、邓授、邓挺、邓振、丁仲文、胡昌、胡彦、胡元、况天祐、刘克明、刘琳、刘茂、(刘)一新、刘寅、刘滋、刘宗、母过、聂铨、聂益、宁邦、彭椿、彭琳、彭懋、彭佑、孙通、吴茂、吴显、虞丙、余京、余显、余有、喻激、喻乙、钟成、丁、楫、简、式、训、中、兹等。补版刻工,据国图乙四本等,可识有:蔡弼、陈茂、陈明、陈正、戴立、邓明、邓用、侯东、胡圭、胡辛、黄永、江云、介叔、李吉、李同、刘成、刘光、刘季发、刘晋、刘俊、(刘)子宗、刘宗、欧阳寿、彭道夫、彭辉、彭荣叔(彭荣)、沈荣、王季、肖贵、易新、喻楫、喻林、喻杞、曾春、曾震、张用、中华、成、杰、敬、可、牛、宋、炜、文、翁、先、祥、兴、元、允、郁、赵、仲等。其中,刘宗既见于原刻,又见于补版,似为一人,则此期补版距离初刻或相去不远。[38]邓邦述跋本再补版叶中刻工可识者,仅卷23叶7、8之“思文(文)”。原刻刻工中,蔡成、蔡懋、蔡武、邓振、胡元五人,曾参与周必大本卷51—153等卷的刊刻。加粗之二十人,则皆参与刊刻周纶开禧本《周益文忠公集》。蔡懋、胡昌、胡彦、刘克明、(刘)一新、吴茂、喻激等参与刊刻嘉泰年间周必大吉州本《文苑英华》,且《文苑英华》仅存残本,其中颇多单名刻工,如宁、思、文、武、振、宗等,因不详姓氏,未知是否即周必大本或周纶本中的刻工。蔡成、蔡靖、蔡懋、邓振、胡昌、胡彦、胡元、刘宗等参与刊刻约光宗朝吉州本《清波杂志》。蔡思、邓挺、胡昌参与刊刻嘉定十一年至十四年吉州本《资治通鉴纲目》。刘宗、虞丙参与刊刻嘉定中后期抚州本《王荆文公诗注》。蔡文、况天祐、刘寅、吴仲参与淳熙八年钱佃江西漕台本《荀子》约宁宗朝的补版。故这些原刻刻工大多为活跃在孝宗至理宗朝的江西地区刻工,尤多吉州名工。
三、欧阳伋饶州本考察刻工、刻风及文献材料可知,以天理本为代表的另一版《欧阳文忠公集》宋刻本,即明初杨士奇所提及的欧阳伋饶州翻刻本。永乐年间朱高炽为太子时,曾翻刻欧集,当时与陈济一起担任校勘的杨士奇,曾言“《欧阳文忠公集》在宋有数本”[39],《东里文集续编》卷十八《欧文书简》,又云:
六一公五世孙伋知饶州日,取周益公家《欧文》本重刻之。余近见饶本,比益公本增《书简》五十余篇,岂伋所自得而增之欤?因取录置各卷之后。[40]杨士奇在跋中指出新见“饶本”为欧阳脩五世孙欧阳伋知饶州时据周必大所编欧集翻刻。这些信息,或从杨氏获见的刊刻序跋而出。同时,所得欧阳伋本较周必大本增加《书简》五十余篇,杨士奇怀疑为欧阳伋“自得而增之”,并录副这些佚简于自藏本《书简》各卷后。欧阳伋属欧阳脩四子欧阳辩一支,其世系为:欧阳脩—辩—懋—逢世—伋。欧阳伋淳熙九年(1182)任歙县县尉[41]。据《宋会要辑稿》,欧阳伋后似曾知会稽县[42],嘉泰四年(1204)有知处州之任,然八月二十八日以“伋资历未深”而“罢新任”[43];嘉定四年(1211)七月二十六日,以“伋顷宰会稽,事以贿成”,故“知饶州欧阳伋与宫观”[44];嘉定九年(1216)三月二日,“知靖州欧阳伋放罢。以监察御史刘棠言其不足以膺牧养之寄”[45]。楼钥《攻媿先生文集》曾记“公〔引者按,指欧阳懋〕之孙伋守连州,以公家集二十卷锓诸版,而来求序,始得而尽见之”[46],知欧阳伋曾知连州,刊刻祖父欧阳懋《静退居士文集》二十卷,然知连州年份暂不得考。结合杨士奇记载与《宋会要辑稿》所记黜降事宜可知,欧阳伋嘉定初知饶州,据周必大本重刻其五世祖欧阳脩之集。
天理本为此版中存卷最夥之帙,其中仅有周必大刻书跋,而无交代该本刊刻时地的序跋。不过,该本卷末《附录》卷5版刻叶仅存至叶36,次叶的全书末叶叶37为补抄叶。天理本中无《年谱》,但从刻工等可证上图藏宋本《欧阳文忠公年谱》属此版残帙。故天理本首尾均有缺佚可能,而该本原载刊刻序跋或亦亡佚。
今通校天理本可知,较之已修版而有所增益的周必大本,天理本仍多九十六篇书简,而杨士奇以为饶州本所增仅五十余篇。笔者以为,或杨士奇所计为约数,或将同一受信人合计,或所得饶州本仅为残本,而今存的天理本同版诸本,实即饶州本。饶州南宋属江南东路,州治在今江西鄱阳县,与江南西路隆兴府、抚州相接壤。该版刻工,亦多参与孝宗后期至理宗前期以江西地区为中心的刻书活动,与此本刊刻时地相合。饶州原刊本当有交代欧阳伋刊刻始末的序跋,今已遗佚。
饶州本中,部分卷卷末校记、乃至所收欧阳脩诗文等,较今存周必大本的最晚印本有增益和变化,如卷71有《九射格》;《外集》卷23、24,《近体乐府》卷2、3,《书简》卷2—3、5—10,均有不见于存世周必大本最晚印本的佚作。《附录》卷1卷首,添入韩琦祭文一篇。卷107末篇,则更替文本、补充跋语,与周纶本同。
饶州本各叶字体因写样书手的不同、翻刻底本的影响,或近柳,或近颜,或近褚,但整体来看,该版字样笔画粗细对比不明显,与周必大本隽美端庄之颜体、周纶本横细竖粗对比较为明显的柳体有别。此本《居士集》卷一版心作“居士集”,卷二起则同周必大本作“欧阳文忠公集”,其他各卷版心,亦翻刻自周必大本。缺笔至“慎”“敦”字为止,“廓”字等概不缺笔。存世欧阳伋饶州本,多非初印,部分叶面漫漶、裂版较严重,在刊刻后复经修版,间与周必大本、周纶本有异文。
总计存世欧阳伋饶州本诸帙,卷35—39无印本存世。各本递藏、存卷情况如下:
P国图丙一本(A01029)。2册。存卷40—50(卷44缺叶9—11,卷45缺叶13,卷47缺叶17—19)。蝶装。蓝绫书衣,有“欧阳文忠公集(四十之四十五)”等签条。钤“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子子孙孙永宝用”诸印,明晋藩朱钟铉、内阁大库旧藏,后经学部图书馆、京师图书馆递藏[47]。他本中漫漶裂版之处,此帙刷印面貌稍好。
Q天理图书馆本(简称天理本)。38册。存正文153卷、《附录》5卷。其中卷35—39、卷74—85整卷,及卷40叶1、卷73叶18—卷末、卷93叶1—5、卷94叶26—29、卷140叶1—16、《附录》卷五叶37诸叶为享保十九、二十年(1734、1735)伊藤长坚(兰嵎)补抄[48]。线装。金泽文库旧藏,后归京都伊藤氏古义堂,再入天理图书馆。
R国图丙二本(A00560)。20册。存卷1—2、51—65、71—89、102—118、125—143、《附录》1—3。蝶装。书根有题字,记录总卷数、小集卷数及总册数,如“欧阳文集五十四之五十八 外集四之八 共四十册”之类,题字从书脊向书口纵题[49]。有朱圈与墨批。内阁大库旧藏,后经学部图书馆、京师图书馆递藏[50]。此帙中《近体乐府》三卷全。双照楼刊《景宋吉州本欧阳文忠公近体乐府》之欧阳脩词,实据此帙翻刻[51]。
S台北汉学研究中心丙本(10102)。3册。存《居士集目录》、卷41—44(卷44叶8以后缺)。包背装。有朱圈与墨批。钤“木斋秘笈”“德化李盛铎字木斋鉴藏宋元秘笈之印”“李印盛铎”“木斋”“德化李氏凡将阁臧”诸印[52]。
T中国书店拍卖本。1册。存卷3—8。蝶装。书根有墨笔书写“欧阳文集第三之八 居士集三之八 共四十册”字样,应为纵题。有朱圈。卷三首叶有“古诗无批”贴签[53]。
U嘉德拍卖本。1册。未详具体存卷,至少存卷119、120。蝶装。有朱圈与墨批[54]。
V上图《欧阳文忠公年谱》(796571)。1册(存《年谱》叶2b—13a)。包背装[55]。有朱圈。首钤“德化李氏凡将阁臧”“刘□宜”印,末叶有秦更年题记一行:“丙子十月六日江都秦曼卿拜观。”下钤“婴闇”印。此册刻工均为“汪才”,从刻风与刻工来看,属此版之《年谱》。
按,R—V五种及后文所述赣图本卷25—29、46—50,疑原属同帙,自内阁大库散出。据保留书根题字的国图丙二本、中国书店拍卖本等来看,此帙饶州本原装共四十册。
饶州本刻工,计有:陈全、陈元、程成(呈成)、邓仁、邓寿、杜显、方聪、方政、葛小七、葛云、葛政(葛正之、葛正)、官达、何念乙、何其、何琪、胡禹、江遂、江永、况天祐、李景山、李信、刘昌、刘聪、刘珏、刘文、刘明、刘忠、罗富、罗真、骆善、骆兴、吕桂、全元、上官通(官通)、邵拱、汪才、言人、叶廷伯、叶旺、叶辛、叶源、余成、郑高等[56]。其中,刘忠亦为周必大本《居士集》刻工;况天祐亦为周纶本原刻刻工,还曾参与刊刻嘉泰元年筠阳郡斋本《宝晋山林集拾遗》、嘉泰年间周必大吉州本《文苑英华》、嘉泰年间吉州本《放翁先生剑南诗稿》、南宋本《甲申杂记·闻见近录》等书。刘文、刘昌参与刊刻淳熙九年江西漕台本《吕氏家塾读诗记》,刘文参与刊刻淳熙八年钱佃江西漕台本《荀子》、淳熙十六年南安军本《韩集举正》,刘明、刘昌参与刊刻绍熙元年序江西本《坡门酬唱》。刘昌参与抚州本《春秋公羊经传解诂》之绍熙四年补版;刘明参与抚州本《周易》《春秋经传集解》二书嘉泰二年壬戌补版[57];邓仁、况天祐参与钱佃江西漕台本《荀子》约宁宗朝补版。陈全为嘉定南康军本《仪礼经传通解》原刻刻工,邓寿为嘉定九年兴国军本《春秋经传集解》原刻刻工。邓仁参与刊刻孝宗朝本《东坡先生奏议》、开禧吉州周纶本《周益文忠公集》等书,故参与此版的刻工,多为活跃于孝宗后期至理宗前期江西刻工。
除上述诸本外,尚有一帙,笔者未见原书,当为不同版本的拼配本:
W赣图本(000812)。6册。存卷3—8、14—18、25—34、40—50,共32卷。卷46—50为蝶装,余则非。有朱圈及墨批。内阁大库旧藏。著录来看,傅增湘1920年似曾得此帙于刘启瑞,后转售。欧阳成(字集甫)1929年购自文禄堂,欧阳成后人移交江西省图书馆。据书影和刻工,此帙卷14—18为周必大本中印本,与国图甲二本等原属一帙;卷3—8、30—34、40—45为周纶本补版晚印本,与国图乙四本等原属一帙;卷25—29、46—50为欧阳伋本,与国图丙二本、上图《年谱》等原属一帙[58]。蝶装之册书根有纵题文字[59]。
另外,《中国古籍总目》著录北京文物局藏有宋庆元二年周必大刻本,具体情况不详[60]。周必大本、周纶本、欧阳伋本卷一叶1书影,参见图2。
四、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的增修与宋刻三版翻刻关系考(一)周纶本、欧阳伋本翻刻自周必大本更晚印本
现存周必大本、周纶本、欧阳伋本均存在修版现象,非初刻初印,有的印本又迭经修补版。厘清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各版面貌、刊刻时地,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刊刻于开禧末嘉定初的周纶本与嘉定初年的欧阳伋本两种翻刻本之间,是否存在翻刻关系?
比勘版本可知,周纶本并非翻刻自欧阳伋本;欧阳伋本亦非翻刻自周纶本。周纶本翻刻时,间或改易版式[61],亦有少量与周必大本、欧阳伋本不同的异文[62];欧阳伋本翻刻时,基本承袭周必大本旧有的换叶乃至修版、补版的格式。故从版本关系来看,欧阳伋本不可能翻刻自周纶本。欧阳伋本中部分误字、墨钉等,周纶本不误[63],证周纶本亦非翻刻自欧阳伋本。
周必大本再增修晚印本中的修补版内容,均为周纶本、欧阳伋本所继承,同时,周纶本、欧阳伋本又较周必大本再增修晚印本内容有增多和改易,这些增多改易从何而来?一方面,周纶本、欧阳伋本增添、修改之文本内容大多一致。另一方面,周纶本虽有少量版式变化,大多数情况下仍效旧貌。增添、修改的内容,周纶本与欧阳伋本行款格式等往往一致,乃至挤版、换行等亦相同。如苏轼《居士集序》末,周纶本、欧阳伋本较周必大本增出四行校记,挤版面貌一致;周纶本、欧阳伋本《书简》卷七至十所载佚简之行款、阴文等面貌,两者亦相近。由此看来,在今存周必大本最晚印次之本刷印之后,周必大本书版当另经修版、增补,成为周纶本、欧阳伋本的共同刊刻底本。
杨士奇言欧阳伋“取周益公家《欧文》本重刻之”,亦证欧阳伋本翻刻自周必大本,不过,杨士奇对所增书简“岂伋所自得而增之”的推测,恐怕未得其实。庆元二年六月初刊后,周必大仍在求访吴充行状中提及的欧阳脩《归荣集》,并与友朋交流新见的欧阳脩遗文佚简。今存周纶本、欧阳伋本中部分佚简,周必大实曾经眼,如周必大庆元六年(1200)作《跋欧阳文忠公与张洞书》[64],正是对时藏汪逵(字季路)家的佚简五九至六三这五封书简所作系年与考证。周必大本相对早印本中《奏议》卷十八末,已添“得之汪逵”的《举宋敏求同知太常礼院札子》[65],而其他在周纶本、欧阳伋本中所增书简、佚文及各卷末所增校记,与汪逵相关的亦不在少数,其添入或次第进行[66]。另添的,还有一些据碑本、总集等新增的校记。
关于欧阳脩所撰《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文正范公神道碑铭》被范仲淹子范纯仁删节问题,周必大在庆元二年十月至十二月间,曾多次致书汪逵、吕祖俭、朱熹等讨论。如周必大庆元二年十月写信给吕祖俭时,言:
张续帖在谁家?如“脩性多病”之句良可疑,“殊不喜居京”亦非六一语。苏明允帖若果有之,则黄门《龙川志》说碑处自当具言,何必引张安道为证也![67]涉及的正是今佚简八五、八六《与张续》二书及佚简五七《与苏编礼》[68]。当时,周必大已得知这些书简,但对于他们的真实性存疑。这段讨论,集中于周必大编定《欧集》的半年之内,或许是新刊本方流通而与诸人切磋。在随后的几次增修之中,虽陆续有续添,但这些书简暂未添入。周纶本、欧阳伋本变化较大的,另有卷107之末篇(见图3)。周必大本此卷今存相对早印本、再增修晚印本,内容全同,题为“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注言:“一作《上皇帝辨杜韩范富书》。”卷末有另版校记,涉此篇校记共四行。周纶本、欧阳伋本此篇题目及“一作”注,与周必大本相反,而正文前有周必大本所无的奏札“贴黄”一段,奏札开头、结尾之套语完整,正文文本亦多有异文,且周必大本卷末校记亦悉数移入正文夹注,故周纶本、欧阳伋本卷末无本篇校记,而有跋交代版本更替始末:
右正文,乃今盱台守施宿所藏当时真本也。“一作”疑是后来公所改定。如以“水落”为“洛”之类,及其余文意,皆不若“一作”为长。至如“贵国”二字,注“一作责”,盖用绵本及李焘《长编》,今真迹元用“贵国”。……则是“贵国”二字,彼此用之。公此奏后改为“责”耳。卷107之末篇,盖据施宿所藏欧阳脩真迹替换初刻时文本。欧阳脩此文,收录在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15“庆历五年三月”下,亦载于《东都事略》《国朝诸臣奏议》等,但文本多为欧阳脩改定本一系,与真迹差别较大。施宿收藏真迹、碑帖颇富,在《东坡先生诗注》题左注中,施宿对自己为官之余刻帖之事多有介绍。施宿嘉泰二年(1202)正月罢绍兴府通判入都,是年十一月出知盱眙军,至开禧元年(1205)正月,施宿一直在盱眙军任上[69],而周必大于嘉泰四年十月去世。故约在嘉泰二年冬至嘉泰四年十月之间,周必大主持了对《欧阳文忠公集》的再次修版,据施宿所藏真本替换正文并作跋。虽然周必大替换文本为“真本”,然而,周必大认为“一作”之意为长。这一改定处理,实与周必大对《集古录跋尾》“疑真迹一时所书,集本后或改定。今于逐篇各注何本,若异同不多,则以真迹为主,而以集本所改注其下。或繁简辽绝,则两存之”[70]的校勘和底本选择相呼应,亦是周必大校勘欧集留存异本,“使学者据旧鉴新,思公所以增损移易”[71]的体现。其他佚文、佚词、佚简与碑本等校记的补入,大抵亦在同时。确定周纶本、欧阳伋本翻刻底本出自周必大本更晚印本,亦可断定,现存周必大本的相对早印本、增修中印本、再增修晚印本的刷印时间当在庆元二年至嘉泰间,前后不到十年,故虽迭经修版增益,版木未见明显磨损。
综上,周必大吉州本今存共有三种印次之本,然最早印本,已非初刻初印本,存世的最晚印本印行之后,还经过了再次修补。今周纶本、欧阳伋本中增入的佚简,欧阳脩文的改定,校记的续添,当本于周必大生前对该本的修订。这些修订,亦反映出了周必大编纂《欧阳文忠公集》时观念的变化[72]。
(二)周纶本《年谱》《总目》《外集目录》改刊考
周纶本翻刻自周必大本之更晚印本,并通过修版添入了曾三异据欧阳恕本所作校勘。同时,周纶本的《年谱》《总目》《外集目录》等,亦有增补改刊。
就《年谱》而言,周必大吉州本、周纶吉州本、欧阳伋饶州本均有《年谱》存世(唯欧阳伋本《年谱》仅存残帙,首尾不全)。此前研究中,因常常使用的周必大本(国图甲一本)、欧阳伋本(天理本)中均不载《年谱》,乃至疑周必大编本中初未刊《年谱》[73],此说实非。洪迈(1123—1202)在成书于庆元三年(1197)至嘉泰二年间的《容斋五笔》里,对包括《年谱》在内的新刊吉州本多有评议[74],而洪迈所见,只能是周必大吉州本。另外,周必大本之国图甲三本、周纶本之国图乙四本二帙蝶本的装册上,均为《年谱》与《总目》合册而装于全书之始,这一装册面貌,或即周必大本、周纶本原先装册顺序的反映。在赵希弁《郡斋读书志附志》中,著录的“《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五十三卷《附录》五卷”本中,未言“《年谱》”,当有漏记[75]。
存世周必大本《年谱》,属周必大本中印本,年谱后载一跋,后来欧集明刻本等均翻刻,末作:“庆元二年二月十五日,郡人登仕郎胡柯谨记。”[76]据此跋,亦往往题《年谱》编撰者为胡柯。存世周纶本补版晚印本《年谱》,末则载二跋,前跋同周必大本,唯无末句“郡人登仕郎胡柯谨记”,次空一行,另有一跋,如图4所示,作:
元裒六一书,阙《归荣集》一卷,却他集间有致仕后杂著数篇,遂以其类分置《外集》中。今得六一堂当时自编此卷,其数正同,乃知所分不可易也。今以元篇列于《总目》之后,毫发无遗恨矣。嘉泰四年中秋续题。[77]此二跋亦载周必大著、周纶编刊《周益文忠公集》卷五二《平原续稿》卷十二,第一跋题“欧阳文忠公年谱后序”,第二跋则低一字刊于《后序》之后[78]。从周纶的视角来看,此二跋之作者,毋庸置疑地属于其父周必大。从《欧阳文忠公集》的编纂情况看,周必大编本的题名中,言孙谦益、丁朝佐、曾三异、胡柯在绍熙二年至五年间曾先后参与“编定校正”的工作,其后在庆元元年和二年又分别有王伯刍、罗泌等覆校;同时,除《居士集》由孙谦益校正、丁朝佐考异外,《表奏书启四六集》有“丁朝佐编次”“孙谦益校正”刊记,《河东奉使奏草》等集有王伯刍、孙谦益、罗泌的校正刊记。然而,翻检周必大集可知,即便有他人署名“校正”的诸集,周必大也实际参与了辑录、校订等工作,如周必大曾在绍熙五年、庆元元年两度与孙谦益去信,讨论考订《年谱》、编纂《总目》及编校《表奏书启四六集》等事宜[79],可证周必大曾亲自参与《年谱》条目的撰作与商定。参考其他刊记可知,《年谱》最初或为胡柯草拟,而周必大复又考证校订。《年谱》刊于卷首,故前跋中除了说明《年谱》之编纂、阐明《居士集》《外集》目录标注欧文撰写岁月的体例外,还阐述了对整部欧集一百五十三卷卷次编定的说明,并对编集中留下“惟阙《归荣集》一卷”之遗憾表达了“更俟博求”的期望,实为统领全书的说明。周必大于嘉泰四年十月一日去世,《年谱》续题之跋,盖即其绝笔。后跋之内容,从前跋所留的遗憾出发,展开讨论。故而周纶本中改刊前跋,删去“胡柯”之语,而将二跋作者认定为在此本中不必特意署名的周必大,亦可理解。陈振孙著录者即周纶本,故径言周必大“为之《年谱》”。关于《总目》,如前跋所述,初编欧集时未见《归荣集》,故将欧阳脩致仕后的杂著依类编于外集。嘉泰四年八月,周必大得见六一堂编《归荣集》[80],确定此集已全部打散编入了《居士外集》。于是周必大采用了“以元篇列于《总目》之后”的方式,以弥补当年的遗憾。换言之,在周纶本《总目》之后,当开列有《归荣集》篇目目录。然而,遗憾的是,今存周纶本《总目》,属补版晚印本(国图乙四本),叶19b第四行起的《附录》之目便不刷墨,其下内容均缺,故周必大最后访得的欧阳脩《归荣集》之目,今亦无从寻觅[81]。
关于《外集目录》,周纶本《外集目录》卷一《拟玉台体七首》下,注:“公子棐跋,未弟时作。”[82]周必大本、欧阳伋本此条则注“明道元年”(见图5)。欧阳脩天圣八年(1030)进士及第,《外集》初刊时,系年在明道元年(1032),周纶本或据欧阳棐编次、欧阳恕抄宣和五年本中所载的欧阳棐跋校改系年。周纶本卷51末,亦有可能增刻欧阳棐跋语,惜国图乙四本卷51末校记起不刷印,故欧阳棐跋原文无考。
(三)欧阳伋本修版考
欧阳伋本据周必大本之更晚印本翻刻,印本之中,亦有不少修版痕迹,与周必大本、周纶本为异文。如卷126《归田录》卷1内涉太宗、真宗、仁宗字样,周必大本、周纶本不空字,而欧阳伋本中修版将“太”“真”“仁”改扁,使前空半字表敬;叶17第四十三段,周必大本、周纶本正文无夹注,卷末有校记,“使於契丹(於一作于)”,“庄献(初谥庄献,后谥章献,下同)”,欧阳伋本将此二条校记修版改入正文,前后数行皆挤版,卷末校记则仅留“第四十三段”之阴文而修版削去校记文字。
欧阳伋本另有一些修版和异文,来源不明。如卷83末《醴泉观上梁文》校记,周必大本、周纶本均作“裔露,裔疑是矞”,欧阳伋饶州本修版改作:“裔露,旧疑是矞,今恐是膏,天降膏露。”卷145叶6,周纶本、欧阳伋本《与吕正献公》其二(某启某以衰病之质)末,二本均较周必大本多出双行之注:“此下一有:不宣。某再拜宝文内翰执事。九月十日。孤危之迹,得此退藏。幸甚幸甚。然直须幅巾里巷,然后为安也。【共三十九字】”然此札题下,周必大本、周纶本均作“熙宁■年”而欧阳伋本作“治平四年”。卷151叶6b《答张学士》题下,周必大本、周纶本作墨钉,欧阳伋本修版改作“名吉老”;卷152叶13b《与马著作》题下,周必大本、周纶本作“嘉祐中”,欧阳伋本修版改作“熙宁三年”。卷153叶6a《与大寺丞(发,治平四年)》其一最末,修版添入“两带字(合用此戴字)”。这些异文的修版添入,不详何人主持校勘、具体修版时间,或与主持刊刻的欧阳伋为欧阳脩后人有关[83]。
五、明初内府抄本、明永乐年间朱高炽刊本底本考判明存世宋刻《欧阳文忠公集》三版之版本、印次问题,也有助于我们了解今存的明初内府抄本《欧阳文忠公集》与朱高炽刻本《欧阳文忠公集》各自所依底本为何版、何印次之本。
(一)明初内府抄本底本
台北故宫藏明初内府抄本《欧阳文忠公集》(故善003474-003533),4函60册。含《年谱》、《总目》、正文一百五十三卷、《附录》五卷。朱丝栏,四周双边,版心细朱口,中记“欧阳居士集”“欧阳外集”“欧阳易童子问”“欧阳文集外制”“欧阳文集内制”等及叶次。半叶十行,行二十一字。正文中有朱圈句读。天头有墨笔批语,然批语无朱圈。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宋刊本中阴文部分,此本以朱笔誊抄。不少书叶中“棣”字贴黄签[84]。
明内府中所存的有朱圈、墨批的宋版《欧阳文忠公集》实有三帙,包括周必大吉州中印本、周纶吉州补版晚印本、欧阳伋饶州本。比勘诸本存卷版刻异文等,可知明初内府抄本的主要抄写底本,为内府旧藏的周必大本中印本。内府抄本各卷天头之批语,多与内府藏周必大本中印本同。同时,内府藏周必大本的卷62—65,自有错叶的周纶本补抄,故卷64末错入了卷65末的校记文字;内府抄本此数卷亦有“续添恕本”校记,但卷64末并无衍文,而卷65末并未补入原当属于此卷之校记,可见誊抄时经过校勘,但并未完全识别出衍文来源。另外,内府抄本中,将部分原载卷内的修版校记改入卷末[85],但基本未见将“续添”之校记重新调整次第的情况。
明晰明初内府抄本依周必大本中印本抄录,亦可论定今仅存早印本、晚印本而无中印本存世的周必大本各卷增修剜改之时间。据内府抄本可知,卷83、84、85、89各卷,中印本当已增修,晚印本袭之;卷94、132、133各卷,则早印本、中印本同,至晚印本方增修校记。
(二)永乐朱高炽刊本底本
明仁宗朱高炽为太子时,曾刊刻《欧阳文忠公集》,杨士奇《东里别集》卷二《圣谕录中》,记:“命臣及赞善陈济校雠欧文,正其误,补其阙,厘为一百五十三卷,遂刻以传。廷臣之知文者,各赐一部,时不过三四人。”[86]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十六《恭题赐本〈欧阳文忠公集〉后》,则详细介绍了当时获赐朱高炽本的装册等情形:
《欧阳文忠公集》在宋有数本,惟周益公家所编刻者最精备。此本近年新刻于春坊,时东宫殿下监国之暇,究心经史,而凡历代名臣奏疏,悉取览阅,尤爱文忠议论切直,文章淳雅,遂命刻之。板成,詹事臣义、臣忠、谕德臣士奇皆获赐一本。此臣士奇所得者也,视益公本又精备矣。《总目》《年谱》一册、《居士集》十册、《外集》七册、《易童子问》一册、《外制》一册、《内制》二册、《四六》三册、《奏议》五册、《杂著述》六册、《集古录跋尾》四册、《书简》三册、《附录》二册,总四十五册。[87]杨士奇交代当时得到赐本的,还有蹇义和金忠。金忠去世于永乐十三年(1415),故知是书刊成不晚于此[88]。李绍《重刊苏文忠公全集序》,亦言当时曾鲁考异本《居士集》流传颇多,而欧阳脩全集,则“宋时刻本虽存,而藏于内阁,仁庙亦尝命工翻刻,而欧集止以赐二三大臣”[89]。今可知当时获赐的大臣,还有邹缉、胡广(1370—1418)等[90]。天顺程宗(字源伊)刊《欧阳文忠公集》本,即翻刻自胡广(字光大,谥文穆)获赐的“内出本”[91]。朱高炽本,实为明清时期《欧阳文忠公集》诸刻本之祖本。正如郭立暄所指出的,天顺程宗本、正德刘乔本均依朱高炽本翻刻。《四部丛刊》石印影印底本,实为朱高炽本,而与程宗本为别版[92]。朱高炽本黑口,四周双边,双鱼尾,半叶十行,行二十字,涉“棣”字处,均作空字。
通校各本来看,朱高炽本大部分卷帙之主底本,仍为内府藏周必大本中印本,与内府抄本同[93]。其中卷62—65有恕本校记,盖内府藏周必大本中印本此数卷补抄自周纶本。但另有一部分卷帙,可能搀入其他版本,如卷9、73、110、119〔当增〕、129、130等,有溢出周必大本中印本的内容,但卷9中并无“恕本”,且明内府旧藏周纶本多不刷校记,故疑出自欧阳伋本;卷14、38,有“恕本”相关校记,当曾参校周纶本[94];苏轼《居士集序》增校勘、卷71增刊《九射格》等,因周纶本、欧阳伋本均同,故不详朱高炽本增入时具体所依的版本[95]。
朱高炽本刊刻过程中,做了不少校勘工作并调整刊刻体例。如调整卷末内容排序,将“续添”文章调入正文,卷末校记不分原校、续添等而依正文之次第重新排次,并将不少卷中修版校记挪入卷末。卷62—65底本,实即今国图甲三本,但其中卷65内容有错叶入卷64者,朱高炽本卷64、65校记则不错叶。不过,朱高炽本对“续添”文章和卷末校记次序的调整,造成了一些错误。如卷62—65“续添恕本”校语往往只在首处提及“恕本作某”,其后出校“某作甲”“某作乙”校语,并无“恕本”字样。朱高炽本改动校记排序后,原先周纶本中版式判然有别的“续添恕本”校语往往混入周必大校语[96]。
此外,朱高炽本卷107末篇《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前后底本不同。此篇开头至叶8b末句“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均据周必大本文字翻刻,叶9a首“也然”起,则同周纶本、欧阳伋本文字,亦载周纶本、欧阳伋本之跋语。周必大本卷末有此篇校记四行,周纶本、欧阳伋本因替换底本而改校记入正文夹注,卷末无此篇校记。然而,在朱高炽本中,卷末仍刊周必大本校记,于是,朱高炽本从“之得专”起的六条校记,四条与夹注重,另两条因正文替换而无征。
结 语周必大编定的《欧阳文忠公集》一五三卷《年谱》一卷《附录》五卷,在宋代共刻三版,包括周必大庆元二年江南西路吉州原刻本、周必大之子周纶开禧嘉定之际吉州翻刻本和欧阳脩五世孙欧阳伋嘉定初江南东路饶州翻刻本,三本均刻于今江西地区,时代相去不远。同一刻工,或参与其中两版的刊刻工作。存世的三版各印本均迭经修版。周必大本的不断增修,是周必大校勘精益求精的体现。周纶本的修版,又增入新校本。今整理欧集的版本源流,如图6所示。梳理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宋刻三版的情况,对今后研究宋代江西地区书籍的刊刻及流通情况,或有借鉴意义。
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的不同版本、不同印本中,有版面、内容、文本的差异,由此也对后世传本产生影响。明清以来的欧集众本,实祖出永乐年间朱高炽本。朱高炽本主要底本为明内府藏周必大本中印本,少量卷帙参据周纶本、欧阳伋本;在刊行时,因调整体例而部分卷不再能反映周必大本“随得随刻”、递有校勘的面貌。
以往的欧阳脩集整理校勘中,对于宋刻三版的甄别与利用存在不足[97],补抄之卷,亦多未寻同版刻本来校勘;得到影印出版的,仅限存世之周必大本中印次最早、最晚之二帙。期待未来的研究中,反映周必大、曾三异等续有校勘的周纶本、欧阳伋本等,能得到更多的公布和利用。
注释:[1]北京图书馆编:《中国版刻图录》第1册图版143解题,文物出版社,1960年,第32页。[2]学术界对于欧阳脩集版本源流的综合讨论,参见祝尚书《宋人别集叙录》(中华书局,2020年增订版,第150—173页)、王岚《欧阳脩文集版本流传系统辨析》(增改修订版,收入王岚《望江集》,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0年,第17—58页)。又东英寿《周必大原刻本〈欧阳文忠公集〉百五十三卷について》(日本九州大学中国学会编《中国文学论集》第四十号,2011年,第61—75页)、《新见九十六篇欧阳脩散佚书简辑存稿》(《中华文史论丛》,2012年第1期,第1—28页)等文,陆续对天理本《欧阳文忠公集》性质予以讨论,着重揭示了天理本较国图本(11396,各版本后附括号内为索书号,不再逐一注明)所增《书简》部分的文献价值,并提出国图藏邓邦述跋本当为周必大原刻本的观点。马里扬《“宋本”面目的动态历史——周必大刊〈欧阳文忠公集〉编撰增修考》(收入马里扬《内美的镶边——宋词的文本形态与历史考证》,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21—373页)考察了周必大从绍熙二年至嘉泰四年不断进行的欧阳脩集编校过程,并对部分版本的编刊、增修、翻刻问题提出了假设。陈先行《宋江西刻本〈欧阳文忠公集〉》(收入《古籍善本》(修订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199—204页)从版本学角度对天理本、国图本(11396)版刻性质、修版状态等提出思考。刘明《江西本〈欧阳文忠公集〉》(收入《中国古书版本笔记》,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0年,第340—353页)介绍国图所藏诸帙,然文中对不少国图藏本的同版、别版判断有误,对周必大本有无《年谱》、如何收录《归荣集》等问题亦存在误判。
[3] 见卷41叶14、卷44叶10、卷50叶15、卷99叶19等。
[4]傅增湘曾以为:“内《居士集》、《四六集》、《河东奏草》字仿平原,与余藏内阁旧藏本同,为益公初刊本。余卷亦疏宕古隽,别为一体。”(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华书局,2009年,第959页)今按,《居士集》刻风迥别,确有平原太守颜真卿之风;《表奏书启四六集》《河东奉使奏草》中,则褚风中略带颜意,但与《居士外集》等并非截然不同,刻工亦属同批。刻风差异,可能与这几集的写样者书风有关。陈先行已指出,《居士集》正文与其他部分刻风不同或由“随得随刻,递刻而成”,见陈先行《古籍善本》(修订版),第201页。
[5]周必大:《欧阳文忠公集后序》,收入欧阳脩著、周必大编《宋本欧阳文忠公集》册30,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第206页。
[6]从同版晚印本知此帙脱漏卷45、卷55、卷58、卷108等的卷末原刻叶。又,卷71末无《九射格》。
[7]著录情况,参见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华书局,2009年,第959页。此则傅增湘底稿,见《藏园经眼录》第28册《双鉴楼宋本书录》叶47—48,收入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老人手稿》第十册,中华书局,2020年,第443—446页。按,《双鉴楼宋本书录》叶47实为分三批记录此帙之《居士集·目录》、《居士集》五十卷、卷五一至一五三之刻工。傅熹年整理《藏园群书经眼录》时,参考他书录本帙刻工,而将叶47之刻工,整理入叶46之《欧阳文忠公集》条(即《藏园群书经眼录》次条内阁大库三十七卷本,即今赣图本)刻工中,有疏舛。
[8]宝礼堂旧藏卷52至54,著录见潘宗周藏、张元济撰、程远芬整理:《宝礼堂宋本书录》“《欧阳文忠公集》残本一册”条,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第184页;卷96、卷119递藏及配补始末,参见《国家图书馆宋元善本图录·集部二》,浙江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5438页。又,所有国图藏本书影,此书均载,下不赘引。
[9] 此帙递经学部/京师图书馆收藏,均著录作十五册,比勘著录及卷中钤印情况,卷120一册首末皆无钤印,当为后来配补增入。民国以来学部、京师图书馆所编诸目中,缪荃孙编《清学部图书馆善本书目》、旧编《京师图书馆善本简明书目》〔国图:目351.1/27.2〕、江瀚编《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夏曾佑编《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张宗祥编《国立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京师图书馆抄本〔上图:线普长72682-87,第六册“集部别集类”叶31〕、史锡永《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录》均著录,解题中刻风认定稍有不同。1933年《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著录时,已存卷120。《旧京书影》图616—621为本帙书影,见《旧京书影·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第678—683页。史锡永目相关介绍,见林振岳《日藏〈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录〉编者考》,《文献》2022年第4期。其内容承林振岳老师惠示,谨致谢忱。
[10]《中国书店藏珍贵古籍图录》(中国书店,2012年,第14—17页)有卷40、41书叶书影。又,此帙曾现身2000年海王村春拍,知存卷40—42。
[11] 著录见张乃熊撰:《菦圃善本书目》卷一,广文书局,1969年,第14页。另见阿部隆一:《中国访书志》,汲古书院,1976年,C192页。
[12]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06页)据子目小题,于“史部·考古类·总录—题跋考订”类下著录:“《集古录跋尾》十卷(存卷一、卷二、卷四)。宋欧阳修撰,宋刻《欧阳文忠公集》本,三册。”张玉范、沈乃文主编《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善本书录》(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35—36页)书名改“欧阳文忠公集”而编次仍隶史部,解题以此帙为“宋眉山刻本”,不确。
[13]按,岛田翰《古文旧书考》著录宫内厅本刻工(见岛田翰撰;杜泽逊,王晓娟点校:《古文旧书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358页),阿部隆一《中国访书志》《天理图书馆藏宋金元版本考》《宋元版刻工名表》等中,均视补抄刻工为宫内厅本原刻刻工,阿部隆一遂误以为天理本与宫内厅本有较多的重见刻工。
[14]陈振孙撰,徐小蛮、顾美华点校:《直斋书录解题》,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496页。
[15]郑寅,字子敬,莆田人。据《资治通鉴纲目》吉州本嘉定十四年(1221)饶谊跋,知郑寅嘉定十一年知吉州,不久后离任。据《直斋书录解题》著录“《周益公集》二百卷《年谱》一卷《附录》一卷”(陈振孙撰《直斋书录解题》第541页),知郑寅知吉州时,曾募工人刷印周纶刊《周益文忠公集》全本,其中有之前周纶《周益文忠公集跋》中托言“惟日记自绍兴戊寅讫嘉泰甲子,纪录颇详,而书稿尤多,皆未容尽刻,宝藏惟谨,当俟他日”的《奉诏录》等十一卷,而陈振孙通判兴化军时,多从郑寅处借书,故陈振孙借录《周益公集》并得知周纶本《欧阳文忠公集》的存在,或皆与郑寅有关。
[16]按,曾鲁《考异》,元明之际吉州州学曾刊,但旋即版毁于乱。明初洪武四年(1371),永丰县令蔡玘刊刻曾鲁《居士集考异》五十卷,由危素作序,洪武六年(1373),永丰丞李均度与蔡玘、俞允中、李实、胡启参互考订,对蔡玘本修版以校正讹误。此版卷端题“居士集”,下署“临川后学曾鲁得之考异,古舒后学蔡玘行素订定,番阳后学李均度校理,古溧后学俞允中校正”四行,后永丰县学本版木入南京国子监。曾鲁《考异》,另有洪武十九年(1386)陈斐校福建刻本,卷端题“欧阳文忠公集”,下署“临江后学曾鲁得之考异”。二者卷端不同,各图书馆著录时或依卷端题名,或加“考异”二字,并无定例。下文一般用曾鲁《考异》指称。
[17]欧阳脩撰、曾鲁考异:《欧阳文忠公集》洪武十九年陈斐校福建刻五十卷本卷首,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本。危素文原为蔡玘永丰刊本而作,不过存世的递经南监修补版的永丰本《考异》中,未见危素此文。
[18] 周必大《欧阳文忠公集集古录后序》:“《集古跋》既刻成,方得公子叔弼《目录》二十卷。”(《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三,欧阳伋饶州本,叶20)按,今存宋刻三版中,卷一四三仅存欧阳伋本,不过,从后来抄自周必大本中印本的明初内府抄本来看,周必大于《集古录跋尾》版木刻毕不久便已得欧阳棐编《集古录目》二十卷,至迟在周必大吉州本中印本中,这段文字已刊入;故周必大得到欧阳棐《集古录目》远早于得到欧阳恕宣和五年写本,且两者所涉内容亦不同。
[19] 周必大本卷14、19等校记中言及“公家定本”,“定本”之意,即如周必大刊刻跋所言的“惟《居士集》,经公抉择,篇目素定”。
[20]收入程敏政编:《皇明文衡》卷四八,明刊本(国图09455),叶3a—4a。
[21]如周纶本卷1、3、11、14、15、16、17、19、27、100、102等卷末校记行款与周必大本有别;亦有如卷114《言青苗钱第一劄子》,写样时将原版中的空字全部删去。周必大本续修增添的校记,周纶本中偶有合并,如卷17;偶或删去“续添”二字,如卷44。
[22]按,国图乙一本卷30—34虽为补抄,据魏隐儒《中国古籍印刷史》(印刷工业出版社,1988年,第48页)所记,可知赣图本卷30—34为周纶本补版晚印本,故不计入缺卷。
[23]王宠、文征明、文伯仁诸印属伪印而钤盖无次,参见陈先行《宋浙刻本〈东观余论〉》,《古籍善本》(修订版),第150—158页。此帙当即季振宜《延令宋板书目》中著录的“《欧阳文忠居士集》五十卷,十六本”(士礼居嘉庆刊本,叶6),亦即汪士钟《艺芸书舍宋元本书目》“宋板书目·集部”著录的“《欧阳公居士集》五十卷”(《百宋一廛赋 艺芸书舍宋元本书目 袁氏艺文金石录》,商务印书馆,1939年,第20页)。记录汪士钟书柜、册数与价格的《艺芸书舍书目》(国图03027)中,此帙著录在“辛字号”宋板下,作“《欧阳文忠公居士集》(十六本,两匣,八十两)”。又参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卷二十“集部二·别集类二·《欧阳文忠公居士集》五十卷宋刊本”(光绪瞿氏刻本,叶19);书影参瞿启甲编《铁琴铜剑楼书影》宋本集部四十。
[24]如卷2—7、13、25、27、28、37、42、43、45、46、47诸卷,卷末校记叶均缺。
[25]此帙递经学部/京师图书馆收藏时,与亦属晋藩旧藏的欧阳伋本的国图丙一本合为一帙,著录作“四册”,至1933年《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著录时将二种分开著录,详下。
[26]国图乙四本中,卷98叶16—18,卷99叶4、6、7、10—14,卷100叶1、2、9、10等均为补版叶。
[27]东英寿《新见九十六篇欧阳脩散佚书简辑存稿》及《欧阳脩の书简九十六篇の发见について》等文中,提及此本有佚简,并言此本与天理本为“同一版本”,不过,第二篇文章翻译整理为《欧阳脩书简九十六篇之发现》时,言该本“与天理本属于同一系统本”(东英寿考校、洪本健笺注:《新见欧阳脩九十六篇书简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7页),对于版本性质作含糊处理。
[28]著录见阿部隆一:《中国访书志》,C190—191页。
[29]国图乙四本中,卷107叶5、7、9、10,卷108叶1、2、9等均为补版叶。
[30]蒋汝藻藏,王国维撰《传书堂藏书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936页)著录“《欧阳文忠集》残本四卷”,言“存《内制集》卷一至四,即《全集》卷八二至卷八五,而卷中复有缺叶”,与今本面貌合,而述“此明文渊阁旧书,表弟刘翰怡贻余”。著录又见潘宗周藏、张元济撰、程远芬整理:《宝礼堂宋本书录》“欧阳文忠公《内制集》残本二册”条,第185页。
[31]如卷134《集古录跋尾》卷一,因此卷版心多有“中”“下”等,此卷编次有错叶;此外,此卷叶8后、叶10前,缺二叶(版心叶数当作“八下”“九”),未经改正、补抄。
[32]此帙递经学部/京师图书馆收藏,参见缪荃孙、江瀚、夏曾佑、张宗祥、史锡永等目,其中张宗祥、史锡永目著录较为重要。早期均著录作二十册,卷97—101一册,为后来增入。此帙除第11册卷97—101外,各册前均有民国十三年(1924)四月京师图书馆检查记录叶,各卷首尾钤“京师图书馆收藏之印”朱长印,唯第11册无检查记录叶,首尾钤“国立北平图书馆收藏”朱方印,亦证此册入藏当稍晚。1933年《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已著录卷97—101。《旧京书影》图613—615为本帙书影。
[33]此帙卷末校记,仅极少数卷刷印,如卷56叶16,整叶为校记,全刷印;卷145《书简二》叶24,四行校记均刷印,然此后周必大本尚有3版;文本属同一系统的欧阳伋本,此卷载39篇佚简,共41版,故此本有17版未刷印。
[34]按,存世周必大本最晚印本之宫内厅本无此条校记,卷四四修版校记,至叶10b第九行即止。周纶本、欧阳伋本均有,且因续添校记,二本增刻叶11一版,共二行廿八字,作:“於(碑作/见于)欧阳脩序(碑本此下有河南陆/经书虢略杨褒题额/十一/字)”,第三行周纶本复修版添入“恕本并同正文”一行。
[35]《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图录》第三册03123号(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0年,第253页),收录卷98叶1之书影,版本鉴定作“宋刻本”。
[36]卷二十邓邦述跋等书影,见《国家图书馆宋元善本图录·集部二》,第5478—5483页。著录见邓邦述:《寒瘦山房鬻存善本书目》卷一叶8“《居士集》存四卷(四册)”条,(《海王村古籍书目题跋丛刊》第六册,中国书店,2008年,第104页)。此篇几同卷二三之邓邦述跋。北大周必大本卷137叶1—3所配补周纶本书叶,疑与此帙同印次。
[37]东英寿:《周必大原刻本〈欧阳文忠公集〉百五十三卷について》,第73页。
[38] 此说当订正。刘宗或为同名刻工。介志尹《欧阳脩文集宋代版本研究》(台湾大学2022年硕士论文,第23页)指出,周纶本此批补版刻工,与“吉州白鹭洲书院刊《汉书》《后汉书》刻工大量重合”,是。笔者参考尾崎康著,乔秀岩、王铿编译《正史宋元版之研究》(中华书局,2018年,第338—341、394页),检得此批补版刻工与白鹭洲书院本《汉书》《后汉书》重合者至少二十二名,加下划线识出。故这一期补板,或在宋末元初的吉州进行。详参文末补识。又,蓝色修改均为定稿后修改。
[39]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十六《恭题赐本〈欧阳文忠公集〉后》,天顺本,叶10a。
[40]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十八“跋”,天顺本,叶12b。
[41]见周必大淳熙壬寅八月辛丑所作《跋苏石帖》:“会稽王佐以大司空行内史事,得此本于公玄孙歙尉伋。”(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卷十七《省斋文稿》卷十七,澹生堂抄本,叶20)
[42]据后引《宋会要辑稿》。又,《嘉泰会稽志》卷十二亦记欧阳伋曾知会稽县并建县舍中宽简堂。《嘉泰会稽志》成书于嘉泰元年(1201),则知会稽县当在此之前。
[43]徐松辑:《宋会要辑稿》职官七四“降黜官一一”之一六,中华书局,1957年,第4058页。
[44]徐松辑:《宋会要辑稿》职官七四“黜降官一一”之四〇,第4070页。
[45]徐松辑:《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五“黜降官一二”之一〇,第4079页。
[46]楼钥:《攻媿先生文集》卷四九《静退居士文集序》,四明楼氏家刻本,叶6。
[47]此帙递经学部/京师图书馆收藏,与亦属晋藩旧藏的周纶本的国图乙二本合为一帙。缪荃孙编《清学部图书馆善本书目》(《古学汇刊》铅印本)中未著录;然缪荃孙稿本中有,见《明清以来公藏书目汇刊》第七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第135页。其后,《京师图书馆善本简明目录》、江瀚、夏曾佑、张宗祥、史锡永等目著录,均作“四册”。各册书前有民国十三年四月京师图书馆检查记录叶,仍记“共肆册”,至1933年《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将二种晋藩旧藏分开著录。《旧京书影》图624—625为本帙书影。
[48]书影参大阪府立图书馆编:《近畿善本图录》,贵重图书影本刊行会,1933年,图29;天理图书馆编:《秘籍图录》,天理图书馆,1972年,第18页;著录参见阿部隆一:《天理图书馆藏宋金元版本考》,收入《阿部隆一遗稿集·宋元版篇》,汲古书院,1993年,第456—457页;又参东英寿诸文。欧阳脩著,洪本健校笺《欧阳脩诗文集校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8月)校勘中,曾利用天理本《居士集》《居士外集》,亦可参考。
[49]书根题字方向,缪荃孙目等即已注意。马衡《中国书籍制度变迁之研究》(《图书馆学季刊》1卷2期,1926年6月)图八所载《欧阳文集》书根照片,实即本帙。
[50]此帙中第2—20册共十九册,递经学部/京师图书馆收藏,皆钤“京师图书馆收藏之印”朱长印。缪荃孙、江瀚、夏曾佑、张宗祥、史锡永目等著录。卷1—2一册,当为刘启瑞旧藏,由北平图书馆配补入此帙,钤“国立北平图书馆收藏”朱方印。1932年食旧德斋藏、荣宝斋制笺的《宋元书景笺》,摹录有《居士集序》叶1(刻工叶源)书影,透露出首册递藏源流。1933年《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著录时,未载卷1—2,配入约在此后。《旧京书影》图622—623为本帙书影。
[51]吴昌绶《双照楼影刊宋元明本词》中收“景宋吉州本欧阳文忠公近体乐府三卷”,实据此帙中卷131—133翻刊,后书版鬻与陶湘,入吴昌绶、陶湘辑《景刊宋金元明本词》。影刊时,误“东篱”二字作墨钉,误“清商怨”作“清商志”等,偶有疏舛。
[52]著录见阿部隆一:《中国访书志》,C191页。
[53] 海王村中国书店1998年春季书刊资料拍卖会,书根题字据拍卖图录转录。图录鉴定为“宋庆元二年吉安周必大精刻本”,言为“宁波天一阁旧藏之物”,盖据天一阁藏书多书根题字而推测,然此帙书根题字当为纵题,天一阁藏书书根皆横题,故推测恐皆非。
[54] 1995年嘉德拍卖,未言具体存卷,收卷119《奏事录》、卷120《濮议序》之书影。
[55] 蒙上海图书馆沈从文老师代查原书,此本书根无题字,或为改装时裁去。
[56]笔者虽曾调查天理图书馆藏本,但较为仓促;国图藏本等卷帙不全,今刻工主要依据阿部隆一《宋元版刻工名表》整理,见《阿部隆一遗稿集·宋元版篇》,第1—123页。
[57]抚州本经书补版情况,参张丽娟:《南宋抚州本经书的刊刻与修补》,《版本目录学研究》第三辑,2011年,第213—229页。
[58]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群书经眼录》(第960页)“《欧阳文忠公集》一百五十三卷”条,记为“庚申(1920)夏得之宝应刘翰臣启瑞家”,而著录“存《目录》一卷,《居士集》卷三至十、十四、十七、十八、二十至三十四、四十至五十,凡三十七卷”,且以为此帙由三种刻本合成,均有评语圈点,卷十四、十七、十八字类颜体,中有蝶装之册;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82页)“《欧阳文忠公居士集》五十卷”条,著录“存卷三至十八、卷二十至三四、卷四十至五十”,凡四十二卷,赣图本有文禄堂收据,言“今收到欧阳集甫先生来现洋壹千弍百元整。宋板欧阳《居士集》,八册,共计四十卷。书价两清。民国十八年己巳三月十六日。文禄堂”;皆与今赣图本接近而稍有出入,似今佚去约卷九至十三、卷二十至二四,共二册。傅增湘、王文进均记此帙有“北平/××〔当为“太平”〕路总管……”之记,并记刻工,但出入较大。今核检傅增湘手稿(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老人手稿》第十册,第441—446页),知为傅熹年整理时误将周必大本(今国图甲一本)刻工归入此帙。《江西省图书馆馆藏珍本古籍图录》(江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3页)收卷50叶1书影;《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图录》第三册03122号(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0年,第252页)收卷46叶1书影,鉴定卷3—8、14—18为周必大本,余卷为“配另一宋刻本”,然卷3—8版本判断恐非。魏隐儒《中国古籍印刷史》(第48页),分卷记录刻工,今据以推断各卷版本。又,傅增湘《藏园经眼录》第12册《食字斋日录》(己未1919)叶62,记经眼“《居士集》五十卷(欠九卷)。十二册。宋刊本,十行十六字。(与京馆藏书同。蝶装)”(傅增湘著、傅熹年整理:《藏园老人手稿》第六册,第596页),与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缺卷数近,疑亦指本帙。
[59] 蝶本书根情况,参见陈正宏:《宋本书根字纵题杂考》,《东亚汉籍版本学初探》,中西书局,2014年,第52页。疑书根题字,当作“欧阳文集四十六之五十 居士集四十六之五十 共四十册”,陈正宏辨识之靠近书口“十”字,实为倒数第二字。
[60]《中国古籍总目·集部》“集10202007”条,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88页。另外,《宋元书式》中收录五帧《欧阳文忠公集》书叶,今皆下落不明,其一为卷44叶9,刻工程成,为欧阳伋本,内阁大库散出的晋藩旧藏P帙、明内府旧藏S帙卷44均缺叶9,石印中朱圈基本无法印出,现难辨原属何帙;其二为卷82叶1,原属周纶本相对早印本L帙;其三为卷103叶6,刻工胡元,有朱圈、墨批,为周必大本中印本;其四为卷137叶3,刻工宗,有朱圈,原属周必大本中印本G帙(此帙此叶今配周纶本再补版更晚印本书叶);其五为卷137叶5,为周纶本再补版更晚印本。见佚名编:《宋元书式》,据有正书局石印本影印收入《涉园所见宋板书影·文禄堂书影·宋元书式》,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第581—590页。
[61]除上举诸例外,卷51叶6—7,周纶本亦变版式。卷51叶5《三醉石》题下注,周必大本、欧阳伋本挤版,周纶本则依十六字行款写样,不挤版,较另二本涨出一行。至叶6,《戏书拜呈学士三丈》一诗,则每行十七至十八字不等,使周必大本、欧阳伋本四行之诗挤于三行内,以恢复翻刻行款。
[62]如卷2叶4《绛守居园记》,周必大本早印本、中印本“槐”“抟”“足”下均空二字,似原有校记,后删削;欧阳伋本同。周纶本或依家藏周必大初印本等,空字处作“一作桧”“一作博”“一作知”之校记。又如卷三叶8《沧浪亭》“豁见异境无穷边”,周必大本、欧阳伋本同;周纶本“见”作“目”。
[63]如卷56叶16,周纶本、欧阳伋本校记较周必大本中印本均增十三行,其中末二行作:“《早赴府学释奠诗》(【汪逵据】《仙梯集》止云'释奠’,却注'府试’二字,遂疑'早赴’之题为非。案,府试命题,不应平易如此,况诗云'行祠汉丞相’,似指留守钱惟演。末云'首善本西京’,又似指洛阳。殆公为留守推官时陪祠所作。旧题为是。”欧阳伋本中加下划线之六字均作墨钉,而周纶本无误。
[64]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卷四九《平园续稿》卷九,静嘉堂文库藏周纶开禧本,叶3—4。
[65]欧阳脩著,周必大编:《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一四《奏议十八》,周必大本相对早印本(国图11396),叶20。
[66]如欧阳伋本卷七三末,较周必大本多出七篇佚文,而有注:“汪逵云:以下七说,传于临安,忘其所自。”当据汪逵传录之文添入。
[67]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卷一八八《书稿》卷三《吕子约寺丞》,澹生堂抄本,叶15。
[68] 东英寿考校、洪本健笺注《新见欧阳脩九十六篇书简笺注》,第103页、第78页。
[69]施宿知盱眙军事,参见俞松集《兰亭续考》(卷一,知不足斋丛书本,叶22)、陆游《盱眙军翠屏堂记》(《渭南文集》卷二十,嘉定十三年陆子遹溧阳学宫本,叶12—13)。关于施宿之履历、生卒,参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卷七《嘉泰会稽志》(中华书局,2008年,第413页)。又,陈乃乾《宋长兴施氏父子事迹考》(《学林》1941年第6期,第83—117页),虽最后卒年等有小疏,施宿知盱眙军前后系年则较为准确。
[70] 周必大:《欧阳文忠公集古录后序》,《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三,欧阳伋本,叶19。
[71] 周必大:《欧阳文忠公集后序》,《宋本欧阳文忠公集》第30册,第207页。
[72]东英寿《新发现欧阳脩书简与周必大、朱熹关于范仲淹神道碑铭的论争》(《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一期)中,论定周必大并不承认这批书简,笔者以为这些观点仍待商榷。
[73]代表性观点,参见东英寿《复古与创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190页;刘明,《中国古书版本笔记》,第344、349页。
[74]洪迈《容斋五笔》卷三“欧阳公勋封赠典”条,言:“吉州新刊《欧阳公文集》,于《年谱》下尽载官爵、制词,无一遗落”(洪迈著,孔凡礼点校《容斋五笔》,《全宋笔记》第五编第六册,大象出版社,2012年,第428页)。
[75]晁公武撰,赵希弁续订:《郡斋读书志》卷五下《昭德先生读书志附志》,淳祐十年袁州本,叶10b。赵希弁解题除未记《年谱》外,还漏记《书简》十卷。
[76]《庐陵欧阳文忠公年谱》周必大本,叶35。书影见《旧京书影》图617。
[77]《庐陵欧阳文忠公年谱》周纶本,叶36—37。按,叶36刻工戴立,属补版;叶37刻工(陈)应,属原刻。又,周必大本叶27处,版心作“又二十六”,周纶本翻刻时,叶27起纠正周必大本叶数讹误,故两本叶次有差异。书影见《旧京书影》图675—676。
[78]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卷五二《平园续稿》卷十二,静嘉堂文库藏周纶开禧本,叶3—4。
[79]周必大:《周益文忠公集》卷一八八《书稿》卷三《孙彦㧑谦益》,澹生堂抄本,叶9—10。
[80]按,周必大所得《归荣集》,当属病亟始得的欧阳恕写本中的一部分。
[81]存世的欧阳伋饶州本《年谱》不全,不详饶州本中是否亦载两跋。不过,后跋几为周必大绝笔,且被收入周纶所刊《周益文忠公集》,颇疑在《年谱》中刊入此跋并削去“胡柯”之题名,属周纶本独有。
[82]欧阳脩著,周必大编:《外集目录》,周纶本,叶1a。此叶为补版叶,无刻工,此注未见修版痕迹,然疑原刻为修版剜改。
[83]王明清《挥麈后录》载欧阳伋家中存欧阳脩手稿,见王明清撰,蔡永成点校:《挥麈后录》卷六,《全宋笔记》第六编第一册,大象出版社,2013年,第166页。
[84] 如卷14叶3、卷20叶2、卷24叶3、卷58叶10、卷72叶8、卷81叶4、卷109叶5、7、10,卷118叶56b、《附录》卷1叶14、《附录》卷3叶4、《附录》卷4叶11、《附录》卷5叶13等。
[85]如周必大本中印本中卷3叶16b“语笑”条、卷7叶3b“鸡冠”条修版之校勘,改入卷末对应诗校记下。
[86]杨士奇:《东里别集》卷二《圣谕录中》,嘉靖二十九年黄一桂刊本,叶11。
[87]杨士奇:《东里文集续编》卷十六,天顺本,叶10a。
[88]具体来看,杨士奇《圣谕录》史事大抵依时代先后记录,前后史料纪年,在永乐二年至七年之间;陈济以布衣预修《永乐大典》,书成,授右赞善;杨士奇永乐五年晋左春坊左谕德,则校雠欧文,当不早于永乐五年;且杨士奇记此书刊刻为“东宫殿下监国之暇”,结合明初史事来看,极有可能始刻于永乐七年二月明成祖北巡而黄淮、蹇义、金忠、杨士奇辅皇太子监国之时。
[89] 李绍《重刊苏文忠公全集序》,收入苏轼:《东坡集》卷首,程宗成化本,叶1b。
[90] 邹缉《书〈居士外集〉后》,见程敏政编:《皇明文衡》卷四八,明刊本,叶4a。
[91] 见程宗本钱溥序。又参叶盛《书〈欧阳文忠公集〉后》,叶盛:《菉竹堂稿》卷八,《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35册,齐鲁书社,1997年,第327页。
[92] 郭立暄:《中国古籍原刻翻刻与初印后印研究》,中西书局,2015年,第271—277页。
[93] 国图甲三本等中所贴校签,亦为朱高炽本写样而用。
[94] 按,内府旧藏周纶本补版晚印本卷14、卷38下落不知。不过该帙一般不刷印卷末校记,是否定出此帙,存疑待考。
[95] 另外,卷128,朱高炽本卷末较存世最晚印的周必大本之宫内厅本增添二条,欧阳伋本卷中修版校记有此二条,周纶本今不存此卷。《附录》卷1,朱高炽本经过增修,依宋刻本行款在卷首添入韩琦《祭文》一篇。韩琦祭文,欧阳伋本亦载,而周纶本今不存此卷。此二处,亦疑周纶本、欧阳伋本同而难定朱高炽本增入时具体所依版本。
[96] 如卷62末《张氏墓志铭》周必大原校和“续添恕本”大多混淆。
[97] 如欧阳脩撰,李逸安点校《欧阳脩全集》(中华书局,2001年),以欧阳衡本为底本整理,并用周纶本(国图乙一本)和欧阳伋本(国图丙二本)参校,“对照两本共有的卷一、卷二,文字相同无异”,故合称为“宋刊本”出校,然周纶本、欧阳伋本的卷一至二实有异文。其后,整理者改换底本为周必大本(国图甲一本),修订收入李逸安校点《儒藏精华编》集部第206—208册《欧阳脩全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仍用上述二本参校,而仍述“两本对校,文字相同,故皆简称宋刻本”。
附 识
感谢《文献》杂志给予版面。作为期刊,能容纳下此三万余字的文章,实属不易。投稿初稿版中冗长论述、征引等,已删削压缩,改成此定稿。标红诸条,在终校稿时再经删削。引用请依期刊定稿,但部分论述的完整论据,及文章的部分勘误补正,请参此版。
若干年前,便已关心欧阳脩相关文献,研读周必大编校题跋等。2019年夏日,值东英寿教授来未名湖畔做讲座,欣然聆听。然东英寿教授提出邓邦述跋本为周必大原本等说,心中犹有疑义。夏秋之际,读杨士奇集,颇疑天理本即杨氏所云欧阳伋饶州本,然《中国版刻图录》所言“三版”之事,未能尽睹,阅《瞿影》,复有疑惑。是年秋,访天理图书馆,因行程匆匆,重点浏览《瞿影》、邓跋本、卷一〇七及《书简》所涉诸卷等。2020年初,得张丽娟老师襄助,阅《国家图书馆宋元善本图录》,尽悉国图所藏各本书影,初步判断各版性质;复与张丽娟老师切磋,言及国图影印本中《居士集》刻风、刻工与他卷不同等现象。其后,得阅陈先行老师修订著作,颇有共鸣。2020年,原拟再访天理、复核文献,疫情猝起,迄今未果。惟遐时造访南图、上图,与友人婧宸(及小友许小慎)共展国图原卷,得观除拍卖本、中国书店本、江西省图书馆藏本之外各本,并得张鸣师鼓励,于2021年宋代文学年会截稿前撰成此文初稿,并投稿《文献》。得审稿意见后,复冒昧向韦力先生求教,获睹诸拍卖图录。2022年得校样前后,亦蒙清华大学张琦博士、山东大学姚文昌老师、陕西师范大学吕东超老师等指出误字疏失等,未及在文中一一致谢。若干年间,各地阅览访书,风云诡谲,闲暇无几,慨喟不已。宋代文学年会亦延期,迄今未开。
2022年11月,获悉台湾大学博士生介志尹以“欧阳脩文集宋代版本研究”为题提交的台大硕士论文(2022年6月),后得介君惠赐硕论定本及江西省图藏本书影,知观点有同有异。拙文中,亦间有疏失。惟拙文已定稿下印,不及追改申谢,谨识如下:
1.介文指出,台北汉学研究中心藏《庐陵欧阳文忠公年谱》(02825)明乌丝栏抄本,从用纸、书风等来看,这一帙明抄本,原当为国图甲一本(11396)这一帙中配入的补抄《年谱》,不知何故,清代中后期以来,与国图甲一本分藏。岑按,此帙书衣题“欧昜文忠公年谱”,下书“影元本钞”,后圈去“影”而旁改“据”字,并有“按明初或元末书本刊板字体多如此,此或明初人手书也。应陛”之题,下钤“应陛审定”白文方印;书衣另有“咸丰八年五月得之苏州文义堂书坊钱姓(读有用书斋)”之题。书中钤“甲子丙寅韩德均钱润文夫妇两度携书避难记”“云间韩氏考藏”“曾为云间韩熙鉴藏”“价藩”“仪征阮恩高景岑私印”诸印。
2.介文指出,现有的赣图本著录卷帙有误。如周必大本部分,实存卷14、15(仅存1a)、17(缺叶1—8)、18。因卷15仅存半面,卷16无存,故此前傅增湘著录时言卷帙为“十四、十七、十八”。岑按,拙文根据魏隐儒所记各卷刻工等判断赣图本各卷版本性质,覆核以书影,各卷版本性质判断无误。唯赣图本中周纶本原刻、补版刻工情况,经调查,除原文已列诸人外,可略作补充:周纶本原刻刻工,尚有丁仲文、喻激、喻乙;周纶本第一期补版刻工,尚有蔡弼、陈茂、胡辛、(刘)子宗、欧阳寿、喻楫、曾春、元、允、郁、仲。新见刻工,今用蓝色添入正文。又,覆检版本调查笔记,发表稿漏记缺叶:国图丙一本(欧阳伋本,A01029)卷47缺叶17—19(赣图本中卷44亦欧阳伋本,此三叶不缺),今用蓝色添入正文。
3.介文指出,周纶本第一期补版刻工,与“吉州白鹭洲书院本《汉书》《后汉书》刻工大量重合”,值得重视。岑按,拙稿失察,周纶本第一期补版的年代问题,亦有再审视的必要。介氏调查时,未见国图乙四本等,所得周纶本第一期补版刻工较少,今重为覆核,此期补版双字以上刻工,见于白鹭洲书院本《汉书》《后汉书》者,至少有二十二名:蔡弼、陈茂、陈明、陈正、戴立、邓明、侯东、胡辛、黄永、江云、刘光、刘季发、刘俊、(刘)子宗、刘宗、沈荣、王季、喻楫、喻杞、曾春、曾震、中华。白鹭洲书院本《汉书》《后汉书》翻刻自建安蔡琪嘉定元年(1208)一经堂刊本,《汉书》有“甲申岁刊”字样,甲申岁旧有宋嘉定十七年(1224)、元至元二十一年(1284)二说,现在学界一般认定为元至元甲申,但尾崎康并未完全排除元至正四年(1344)的可能,然而,从周纶本补版晚印本刷印面貌来看,原刻版木的漫漶程度尚可,且存帙钤至治元年(1321)太平路官书木记,知至正之说似可排除。结合白鹭洲书院本《汉书》《后汉书》的情形来看,周纶本刊于吉州,至宋末元初,版木仍存吉州,并经补版;在这一期补版之后,版木仍保存颇久,并有再补版更晚印本(如邓邦述跋本)存世。
4.介文指出,欧集明刻本中增刻《附录》卷一韩琦《祭文》一篇,增刻时,前二版行款亦依宋刊本半叶十行行十六字之行款,叶三起才恢复十行二十字之行款,“应系当时整卷已写样完成,不便全部重新写样,故匆匆据宋本行格补入前两页,并改换第三页前两行,才留下添补的版刻证据”,所言甚是,惜介氏未见欧阳伋本等面貌。岑按,周必大本的相对早印本及反映周必大本中印本面貌的明内府抄本均无韩琦文;周纶本《附录》无存;欧阳伋本《附录》卷一卷首有韩琦文,恰占两版。明刻本盖据周纶本或欧阳伋本所增补的韩琦《祭文》修版。(又,此条所涉修改,已用蓝色添入正文;另外,明刊本内容较周必大本最晚印本有所增添之卷数,原文亦有疏失,谨以蓝字勘误。)
【作者简介】董岑仕,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文学编辑室副编审。研究方向:宋代文学与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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