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呼市各大媒体都报道一条新闻:从“载是nia上级定的”到“我来给大伙儿办”,疫情暴发以来,内蒙古呼和浩特市部分基层干部把“载是nia上级定的”当成口头禅,引来群众不满。
“载是nia上级定的”是一句呼和浩特方言,意思是“这是人家上级定的”,暗含“我管不了、就这样、你找上级去”的心态。侧面反映出部分干部庸政懒政的不担当、甘当“甩手掌柜”的不上进。群众的意见就是工作改进的方向。近日以来,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5万余名干部“驻扎”一线,“进院、进群、进场”解决群众急难愁盼。从“载是nia上级定的”到“我来给大伙儿办”,转作风正当时。载是乜上级定的是呼市方言,今天我们就说说呼市有哪些有意思的方言!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56个民族生活在一起。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在不同地区生活的民族,方言自然也就个不相同。
说起内蒙方言,它具有独特的地方特色,就内蒙方言而言,也是各不相同。呼和浩特方言,不仅她是内蒙古的首府,蕴含了内蒙古的发展历史,呼和浩特的方言十分有趣。方言的形成于他城市的历史有着密切的联系。呼和浩特市蒙古语是青色的城,所以呼和浩特也叫青城。人们都说,呼市地区的方言以山西和陕西腔为基调,夹杂着蒙古族、满族的语言成分,属北方语系。
在历史上山西和陕西,尤其是山西的晋西北和陕北地区,长期以来都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而这些少数民族都跟内蒙古的少数民族同出一源,所以我觉得与其说失忆山西和陕西腔为基调,但不如说是以内蒙古腔为基调。我们就从方言形成的几大要素入手,谈一下呼和浩特方言的形成来源。
像:叨拉——闲谈;五明天——黎明;坎货——做事没分寸的人;瞅摸——观察寻找;汤水——样子(含贬义),例如:看你那个汤水,动不动就瞪眼。心红——一心向往,不能克制,激动;抗硬——顶事的。例如:派个抗硬的人来哇。架套——架势,样子。例如:看架套,他就不是个庄户人。钉锅——不经邀请去别人家吃饭。拉黑牛——帮倒忙,托儿。可梁——尴尬,也常指姿势或动作不舒服。
这些方言与晋北方言相似,但在音调和词汇上有一些区别,在学术上被分为晋语的另一个支系。据说这是晋语中一个全部在山西境外的支系——“张呼片”,以河北张家口和内蒙古呼和浩特位代表,分布与冀西北和内蒙古中部地区。形成的原因可能是与当年晋商的活动有关,也可能是历史上众多少数民族和汉族交融形成的结果。清代的归化城以及张家口一并成为晋商对蒙、对俄和对中亚的贸易最重要的中转站,晋商云集,达到极盛,晋商穿行与归化城和张家口之间,进行频繁的贸易可能是这种话形成的原因。至今还有大量的山西、陕西后代生活在内蒙古为之做着建设。生活在呼和浩特旧城的居民在家里或是旧城普遍说这带有山西口音的旧城此地话,但出外久留或是在公共场合会说普通话,这似乎成为一种习惯。这与他们长期生活的环境有着密切的联系。
谈到带有蒙古语的方言,就要从元朝说起。蒙古族入驻中原后,蒙古语进入汉语的现象尤为普遍。那时呼和浩特地区的蒙古族,大都是蒙古语的汉语皆通,由于蒙、汉语长期使用,于是就形成了一批蒙、汉相混的词。这也是内蒙方言的独到之处。如:我们称“年糕”为“拿糕”,·“拿”是蒙古语“黏”;“糕”是汉语;“直来直去”为“直忽筒”。“直”是汉语,“忽筒”是蒙语,意为“井”。“盗贼”为“贼忽拉”,“贼”是汉语,“忽拉”出资蒙古语“忽拉盖”意为“贼”。这些词现在仍在呼市旧城、以及周边旗县使用。
呼市方言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受满族的影响。像呼和浩特的男人称“爷”。也许初听起来你觉的有些像骂人,其实并非如此,细追起来这是有悠久的历史渊源的。呼市的男人称“爷”源与满清在呼和浩特(绥远)的八旗驻军。当时的新城(绥远)为军事驻防城,八旗子弟逗鸟驾鹰,放风筝在绥远是一种时尚,其中在称呼上贵族还称呼自己为“爷”,平民和奴隶不可以称呼自己为“爷”,现在在一些影视作品上还可以看到满清贵族称自己为“爷”。到后来民间也开始使用“爷”进行交流,用以显示自己的地位,同时也是当时比较时髦的语言,再后来就演变成了民俗了。但是后来被认为不文明用语,现在基本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了。
但是,呼市方言也不是整个城市统一的。根据地区的不同,方言也各有不同。在呼和浩特市,由于市区市外、近郊远郊的不同,有的方言甚至相差甚远。实际上呼和浩特的方言也很复杂。
过去的新城(绥远城)有“新城话”,新城主要聚居着绥远将军管辖下的的八旗子弟(以满蒙八旗为主),有些人来自北京、直隶(河北)、东北,也有来自山西大同府的驻军,由于他们与晋籍移民的接触很多,形成了独特的“新城话”,这是一种带有晋语味道的北京话和东北话的揉和,辛亥革命后随着满族的穷困潦倒、四处漂泊加上汉族的大量涌入,“新城话”已名存实亡,并为晋语所取代。
解放后,随着全国各地军队转业干部和知青的迁入,大大改变了人口结构,在新城外地人甚至比本地人还要多,现在呼市最盛行的是普通话,在新城甚至没有人讲晋语,新城人基本上都以普通话为主,但这种普通话保留了晋语的一些特点,如:入声、很重的鼻音,z ,c s 和zh ch sh 的分不大清楚,还有呼市人说:“我”称“俄”。当然这些特点并不是在每个人的普通话中都保留的,关键还是看每个人讲普通话的情况,被呼市人戏称为“呼普”。
呼市旧城人讲的方言叫做“此地话”,这与清代归化城作为一个北方重要的商镇有关。
旧城北面的回民区讲的方言叫做“回民话”,当初回民主要营生是搞驼运,他们终年往返于归化城和蒙、俄、新疆、中亚的戈壁沙漠,这些回民主要来自山西、河北、新疆、甘肃、宁夏,分成“大寺派”和“北寺派”,现在的回民话基本上是晋语,但兰银官话的残留仍很多,这一片的汉族也多讲“回民话”。
这就是呼和浩特的方言了。丰富多彩的地区话。不仅为人与人之间起着沟通作用,而且还蕴含了呼和浩特,乃至内蒙古的历史发展变化。
下面就举例一些呼市的方言,有些方言也是古汉语的留存,可以说是古汉语的活化石。
厾[dū]
指用指头、棍棒等轻击、轻点。在《水浒传》中就有记载:拆开纸包,看那银子,果是雪厾;《缀白裘》——你厾两个老人家。
用法:当年在旧城有一个卖面果果和点点红的人,他当年他这么吆喝的,“大红、水红、厾馍馍的点点红”。我们在过年的时候,要在馒头上厾红点。还有人们常说的厾他一下。
谝[pián/piǎn]
呼市人经常爱说谝这个词,但是很多人见了这个字却不认识,也不会写。谝本意是花言巧语,炫耀、夸耀或骄傲地显示,夸耀,夸口。《说文·言部》:“谝,便巧言也……《论语》曰'友谝佞’。” 段玉裁 注:“《季氏篇》文,今作便。”
用法:快不要谝了!嗨,过来谝会!谝其实就是聊。
嬲[niǎo]
两个男字,中间夹一个女字,这个字发音为niǎo。在普通话中意为戏弄、搅扰,或纠缠之意。在内蒙古以及晋北方言中,意为神气、得意,或志得意满之意。粤语中意为生气。《嵆康·与山涛书》足下若嬲,之不置。《王安石诗》嬲汝以一句,西归瘦如腊。《又》细浪嬲雪于娉婷。
用法:哈呀,看哪嬲的!意思是特别漂亮、特别精神,特别喜色。同时,嬲也是2010年最火的网络名词之一。起源于百度贴吧等各大论坛,从而推广到各大阶层。
拃[zhǎ]
现在我们要量一个东西会用尺子,而以前的人经常用手指去丈量物体,大拇指到中指张开的长度就是一拃。《集韵》读与盏近。摸拃也。
嚡[hai]
以前呼和浩特的老人们会把自己的鞋叫做嚡。
趿拉[tā la]
有人穿上嚡之后走路,还不把脚后跟提起来,这种行为呼和浩特人称为趿拉,很多人也管拖鞋叫做趿拉板。在老舍著名的话剧《茶馆》中就提到趿拉:“唐铁嘴趿拉着鞋,身穿一件极长极脏的大布衫。”还有《儿女英雄传》第三九回:“他听得门外有人说话,穿着件破两截布衫儿,趿拉着双皂靴头儿出来。”
提溜[dī liū]
呼和浩特的此地话当中管提着东西叫做提溜,其实这也是一个文言文的词。在《醒世姻缘传》第六七回当中就出现了这个词。
待要[dài yào]
待要也是呼和浩特人平时使用率特别高的一个词,待要的含义是打算,想要。不待要就是不想要,不打算。
在一些典籍当中也有待要的出处,比如周立波 《暴风骤雨》第一部五:“他现在光想找贫雇农唠嗑,待要不进屋,又已经来了。”在清代李渔的《风筝误·请兵》,以及元代郑光祖的《倩女离魂》当中都有对待要这个词的应用。
勤谨[qín jǐn]
呼和浩特形容一个人特别勤快会说一个词,真勤谨,其实这也是一个古汉语,在《汉书·食货志上》就可以看到对勤谨对解释:“治田勤谨则畮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
鷜[lóu]
在呼和浩特的旧城有很多人爱养鸟,比如鸽子,呼市人叫做鷜鷜。
攲[jī]
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吃饭,大人会跟孩子说,多吃点,多攲一筷子。攲其实就是夹,用筷子攲菜、攲咸菜、攲莜面,或者是给老人攲块肉。
瓯[ōu]
以前人们喝酒经常会劝酒,喝一盅不行,一杯不行,要喝一瓯子,两瓯子。瓯其实这也是古汉语,在古代辞书《说文》当中对于瓯的解释就是杯子,也可以解释为一个小盆,可见它的容量不小。
呼市的方言非常有趣,其实并不土,它是融合了众多少数民族和天南海北的口音汇聚而成,而且还有大量的古汉语词汇,可以说是一部中华民族语言的进化史。这样的方言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比比皆是,我们只是说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也希望有关专家能够研究并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