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县古地道是在当地农民动土中发现的。为了对古地道进一步了解,市文物保护管理所在永清县人民政府的帮助下,于1988年12月8日至23日、1989年3月10日至5月20日,1989年10月13日至11月27日,共进行了三次调查。通过调查,对已发现的古地道有了初步了解(图一)。这些地道均分布在永定河故道以南、永清县的南部和西部,涉及6个乡镇,已发现古地道10处。为了解古地道的结构、形制及用途,我们对其中的4处进行了局部清理工作,现将调查与清理情况简报如下:
图一:永清县古地道分布示意图
一、古地道的发现与调查
古地道并非是在1988年12月首次发现的。根据农民介绍,在60年前不少的村庄都发现过。北孟村89岁的邢佩芝说,他十八九岁左右时在兄弟邢俊芝院内挖菜窖,发现过砖砌地道为了取砖,挖了约一丈远。龙虎庄农民在1944年挖防空洞时也发现过古地道。戴小营村农民戴思谭反映:1963年,农民使土,在其房南30米、距地表2—3米深处发现古地道。我们根据农民的反映,对确有古地道的10个村进行了调查:
1.南关古地道:在调查中,我们看到李学如的三间住房,全部是用地道砖砌成。据李学如讲,1964年在他的房东侧院内挖出过大量青砖。又据农民任国兴(75岁)反映:“南关曾有一奶奶庙,我十三四岁时,曾与该庙的小道士在观音像的座下发现砖砌古地道并顺地道走了数10米。”在李学如院子的东侧、南关大街西侧清理出地道被破坏的遗迹。
2.蔡家营古地道:位于永清县南关西南1公里处。村内到处可见用地道砖砌的墙、猪圈和已风化的碎砖。据该村王学文、高玉朋等农民介绍:60年代平整土地时,发现砖砌的通气孔,挖砖时被挖毁。该村古地道已做清理。
3.右奕营古地道:位于永清县城正南5公里,调查中发现任国志院内东厢房古地道洞体较大,贾俊友院内洞体较小,两处均做清理。3.右奕营古地道:位于永清县城正南5公里,调查中发现任国志院内东厢房古地道洞体较大,贾俊友院内洞体较小,两处均做清理。
4.白垡古地道:该村位于永清县城关西南3公里处。据本村农民马振环、徐玉柱反映,他们曾钻过古地道,呈东南一西北走向,现洞口在农民徐玉强西房下。
5.西镇古地道:该村位于北溜乡东北3.5公里处。本村农民李全平介绍,1943年发现过地道洞体砖砌,宽近1米,人低头可通行,洞内发现油灯台。该地道已拆毁。调查时发现的地道在李春启房前。
6.戴小营古地道:位于永清县南部。1963年农民用土,在村民戴思成的房南30米、深2-3米处,发现砖砌地遗洞内积满淤土,曾向北挖20米左右。
7.瓦屋辛庄古地道:位于永清县西南12公里处。该村1957年、1969年为找砖拆毁过地道,地道砖到处可见。该村古地道已做过清理。
8.北孟村古地道:该村位于永清县西南,与霸州毗邻。89岁的农民邢佩芝讲,60年前(1929年)在其弟的院内挖菜窖时,发现砖砌地道,为了取砖,向北拆了一丈左右,现洞口在邢佩芝新房西侧。
9.李家口古地道:位于永清县南部,与霸州接壤,东距乔靳各庄4公里,1969—1971年搞战备寻找过地道。老农王德明介绍,现地道口在校办工厂车间西头屋下。
10.乔靳各庄古地道:该村位于永清县南端。农民乔贺年、乔金生、傅祥、刘树才等十几人介绍了抗日战争时期,在地表下2—3米处发现过地道券门,当时猫腰可以钻进去。1971—1972年挖防空洞,又发现这种地道。近年来用土时也发现过。该村地道曾做过清理。
在调查中,除作大量的访问工作外,我们对这些村子的地理环境、土质、地层情况都做了一些调查,它们的共同特点是:1.有古地道的村子一般地势较高,地表层活土堆积较厚,地表下2-3米深处仍可见到碎石砖瓦。2.地道砖随处可见,被用来盖房、砌墙、盖猪圈等。
二、古地道的清理
在调查的基础上,我们就已暴露出的古地道选择了4个地点进行清理。
照 1:蔡家营地道古井洞照2:右奕营地道大洞变径券门(一)蔡家营村古地道
在该村西北居全村最高处的周贺英家的西房后,有一古井(照1)井壁为砖砌。距井口3.2米深处,南壁有一砖券门,券顶为横砖砌券,砖缝充夹砖瓦,两侧为横平砌,每层砖缝无一定规律,券门较狭窄,高、宽均0.7米。向下二层台阶有一条向南的通道,高1.4、宽0.6米,延伸0.8米,呈2.5X1米长方形东西向空间。其南端有一券门,宽0.8、高1.5米,接向南的通道延伸1米后通道变窄,仅为0.6米,壁砖破损严重。断断续续延伸8米,其西壁有券门通向西,高L 6、宽0.7米,向前延伸近1米,地道砖破坏严重,未继续清理。通道继续通向正南,地面上升二级台阶,约0.3米,其宽度为0.5、高0.9米。又延伸1.5米后,在距地面1.8米处出现一圆台面,可能为地道出口(图二)。清理过程中发现地道两壁顶端有距离不等的通气孔。
图二:蔡家营村地道平、剖面图
图三:右奕营地道平、剖面图
(二)右奕营村古地道
在该村两个地点进行了清理与试掘。
1.在任国志院内东厢房下,距地表3米深处见顶砖,洞体呈东西方向,地道内积满了淤土。向东清理1.5米(图三),洞高1.4、宽0.6米,接一窄小的券门,高仅1米,宽0. 6米(图三:券门1、照2)。进入券门,地道变宽变高,高1.6、宽2、通长4.9米,其东端有一小券门(图三:券门2),高1.4、宽0.65米。进入券门,地道地面有高出0.32米的台阶,通道继续向东延伸,未继续清理。该地道壁砖与券顶砖均排列整齐,保存较好。
2.在该村贾俊友院中一古井内离地表2.2米深处,清理出一条南北方向的地道(图四)长6 7、0.9米,均无铺地砖。北端东壁有一小券门,高1、宽0.5米。进入券门,通道拐向西,因洞壁砖一侧破损严重,故未继续清理。在南北长的通道上,由北券门始,延伸3.2米处,通道地面出现四块交错的灰砖形成的方台面,砖的规格均为30X16X8厘米。其南端有一下降0.4米的券门,高0.9、宽0.6米。过券门后通道以90º的弯拐向东,延伸2.6米,其东端的南壁出现一券门,进入券门,通道向南延伸,宽1.1、长2米,清理结束。清理过程中,两壁发现有距离不等的方龛,可能是放灯的地方。
图四:右奕营村地道平、剖面图
(三)瓦屋辛庄古地道
在该村清理古地道共两组。一组是在村子北部大场的北侧东西土路处;二组位于第一组西边20米处。当地农民把第一组地道称为“迷魂洞”,把第二组地道称为“藏兵洞”。现将两组古地道分别介绍如下:
第一组:在大场北侧的东西土路上,开3X4.5米探方一个。探方中的活土和近代扰土无法分辨,在探方上部土中夹杂的遗物多为近现代砖、瓦、瓷片,下部土中遗物少见,见到的只是与地道同时期的碎砖块。在距地表3.7米处见地道券顶砖,由于地道顶部破坏严重,只有地道转角之间的券门尚可看出。现根据清理出的平面布局(图五)由西向东介绍:地道西端进入,高1.15、宽0.5米,向东延伸1.5米,地面下降三级台阶,约0.6米(照3),东端北壁出现一券门。
照3:瓦屋辛庄迷魂洞洞体台阶
进入券门向北约1米,又转向东,延伸约2.5米,地道向南错进0.4米,继续通向东。地道南壁出现一券门,进入券门是我们称之为第一迷宫之处(见图五:A)。地道高1.4、宽0.5、长2.4米,在其南端东壁有券门,进券门是一南北向通道长2.4米;在其北端东壁有券门,接一条东西向、长1.5米的通道;在它的东端南壁有一券门,进券门又见一条东西长1.2米的通道;在其西端南壁有一券门,进券门仍见1.2米长的东西通道;这条通道的东端南壁有一券门,进券门是一条3米长的东西地道。这段地道三壁封死,没有向前的通道。
图五:瓦屋辛庄地道平、剖面图
第二迷宫(见图五:B)由进入第一组迷宫(A)的券门向东至3米处,地道的北壁已破坏无存,南壁有一券门。进入券门,地道南北长2、宽0.5米。地道的东壁中段有一面向西的券门,南端有一券门面向北:1.进入地道南端面向北的券门,地道宽0.5米,东西长1.2米。在其南壁东端有券门,进入券门地道宽0. 5米,东西长1.2米,没有向前的通道。2.进入面向西的券门,地道宽0.5米,东西长2.5米。在地道的东端南壁和西端北壁各有一券门。进入北壁的券门,地道宽0.5、东西长1.8米,在其北壁东端有一券门通向北,因地道破坏严重,未继续清理;进入南壁的券门,地道宽0.5米,南北长1.5米,在南端西壁有券门,进入券门地道仍宽0.5米,东西长约1米,没有向前的通道。
图六:瓦屋辛庄第二组地道平、剖面图
第二组:位于第一组古地道的西北侧20米处(图六)。清理时发现,地道破坏严重,残存的壁砖距地表2米。从尚存的壁砖和铺地砖可以看出,东边的地道为南北走向的通道,长11、宽1米。南端已被破坏,走向不明,北端有砖砌死。与该通道西侧一壁之隔,有地道一组,其北端有砖墙堵死,南北长2.5、宽0.5米。
此段地道的南端转向西,成东西方向,长2.3、宽0. 5米。从其西端转向南,成南北方向,长1.8、宽0.5米。从其南端转向东,进入一南北方向的地遗长1.6、宽0.4米。此段地道的南端转向西,成东西方向,长2.3、宽0.6米,西端与水井相通。
在水井的南壁有砖砌的券门,接通向南的地道。进入地道口,西壁有一券门通向西,长1.8、宽0.5米。在其西端地道转向南,成南北方向,长1.5、宽0.5米,南端有砖墙封死。
从井的南壁券门进地道直通向南,在2.5米处有券门,进入券门西侧又出现一券门,东侧为一较长的南北通道。进入西侧的券门,地道长1.2、宽0 5米,在其西端的南侧有券门,进入券门是一个1.75X 1.75米的方形空间。东侧南北通道长8.5、宽0.5米,在这较长的通道西侧有两个券门,两门之间相距2.2米,两个券门内均为2X2.3米的长方形空间。东侧南北通道在8米处转向西(照4),宽0.8、长2 6米,到西端转向南是一条长6.6、宽0.5米的通道。在这条通道的东侧有两个券门,相距2米,门内均为1.8X2.3米的长方形空间。沿通道继续向南,地道转回至东西方向,宽0.5、长2.5米,东端封死。在其南侧中段有一券门,进券门延伸约1米处,地道宽出0.3米,继续向南不足1米处,又恢复原0.5米宽度,通道的方向变为南偏西。这段地道长2.5米,南端转向西。因破损严重,未继续清理。
照4:瓦屋辛庄藏兵洞拐弯处
(四)乔靳各庄古地道
在该村农民乔金生院内开一条1×2米的探井,下探2米见券顶砖,就此破口进行清理。打开券顶,地道内充满淤土,只有0.4米的空隙尚未淤满,上部松软,含水量大,土质极细。通过清理,确认地道呈南北走向(图七),通道高1米,宽0.7米,向西北呈55º的弧度。延伸1.4米后,地道走向为正南,通道开始宽敞,高1.6、宽1.2米,延伸2.4米后,又恢复为高1、宽0.7米。继续向南延伸4米,出现一券门,地道以90º的转角拐向西,延伸1.7米后,因地道砖破损严重,结束清理。
图七:乔靳各庄地道平面图
三、结语
通过这次调查和清理,我们对永清县发现的古地道有如下几点认识:
1.地道用料统一。砖的大小规格一致,发券整齐,砖砌结构较规整,均由券门、洞体、通道及小室、盲室组成,分布面积涉及永定河故道西南大约500多平方公里的地区。永清县西与固安接壤,南与霸州毗邻,西南与雄县遥遥相对,最近在固安、霸州也陆续发现地道。我们认为,只有官方才有财力、物力和统一烧制砖的地方,能够在面积广泛的地下修筑这种大规模的地下工程,因而可以排除是民间百姓为自卫或做其他活动而挖制的。
2.地道布局复杂,曲折回转,宽窄不—,洞体高矮各异,呈立体状分布,并设有通气眼及灯龛,地道大多与水井相通,以备生活用水之需。我们认为,这种复杂、坚固的地道适用于坚持较长时期的活动,排除是为应付突发事件而修筑的工事。
3.古地道不一定是长距离的地下通道在近代和现代兴修水利工程时,没发现有地道的村子之间有地道相通。通过调查清理,发现地道多为成组地存在,有较长的通道相连接,从瓦屋辛庄的古地道可以看出这个特点。推测可能为驻守边关据点的地下设施。
4.地道多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地表堆积活土较厚,文化层中夹杂大量碎砖、瓦砾、瓷片、灰渣,我们认为这些成组的地道之上,应有相应的地表建筑作为地道工程的配套工事。在清理过程中,可直接证实地道年代的出土遗物甚少,只是在右奕营出土了一件酱釉缸(照5),大口,小平底,敛口圆唇,上腹扁圆较丰,下腹斜直,口径37、高39、腹径39、底径22厘米。在东关出土了一件酱紫釉的鸡腿瓶(照6),小口,小平底,敛口突唇,上腹稍大,下腹平直,口径4、底径8、高36 5厘米。
照5:缸(右奕营出土)照6:鸡腿瓶(东关出土)我们在《文物》1984年第6期的《河北省雄县祁岗村发现古代地道》一文中谈到的地道用料、形制及出土文物,与永清的地道基本同属一类,只是地道的规模更大,形制更复杂。
根据历史记载,宋时霸州属永清郡,①“引马洞,杨延郎所穿,始至州城中, 通雄县。”②永清、固安、霸州一带皆属于北宋时期与辽分界并长期对峙的三关地带,③加上出土为数不多的宋代典型瓷片和辽代瓷壶等,我们亦确认,永清县的古地道应是辽、宋时期的北宋所修。
(原载《文物春秋》2000年第3期,参加调查与清理试掘工作的有:王其腾、关秀媛、张鸿膺、苑晓光、刘化成。执笔:关秀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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