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作介绍,没人看得出,这是一个正被押赴刑场的人,他最后的人生留念!
他就是民族英雄瞿秋白,那一年,他36岁:
那是1935年6月18日,用瞿秋白女儿的话去描述当时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父亲走到中山公园的亭子,站在那里照相;看守给他准备了四碟菜,他坦然地喝酒吃菜,然后出来用俄文唱国际歌。赴刑场前没有一点紧张或是害怕。他一边走一边抽烟,神态自若。街上行人和记者看这场景都看不出来谁是要被**毙的。
就这样,瞿秋白在敌人的面面相觑中,一路走到罗汉岭刑场,前后扫视几圈后,挑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盘腿坐下来,不像是赴死,倒像是出门旅游一样轻松,甚至还跟即将向他行刑的刽子手说了句:“此地甚好。”
说完这句,他才态度严肃地跟刽子手提了两点要求,而这两点要求在如今看来,也是令人感叹不已。
一个连个人生命都无法保护的人,他却在用自己生前仅有的一点能力,在保护着我们华夏民族的脊梁和尊严!
瞿秋白1899年1月29日出生于江苏常州,祖上也曾是宜兴望族,伯父瞿世琥更是当地知县,瞿秋白一家投靠伯父,生活在官府里,他的童年可以说过得无忧无虑,学业也很是顺利。
然而,辛亥革命结束之后,瞿秋白的伯父辞官闲居,结束了对瞿秋白一家的接济。
瞿秋白的父亲虽然擅长于绘画、剑术、医道等技艺,但他生性淡泊名利,不治家业,平日又一直仰仗兄长照顾,所以突然之间失去生活来源后,家庭生活瞬间陷入拮据,每天凭借典当和借债度日。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十年之后,瞿秋白母亲金璇,实在无望于困顿的生活而服毒自尽,当时已经17岁的瞿秋白不得不中断学业,开始做教员接济日用。
一年后,他又去武汉投奔了当时在铁路局做翻译的堂哥,瞿纯白,并且在堂哥的介绍下进入武昌外国语学院求学,但是在那里只学习了一年时间,堂哥瞿纯白工作调动,瞿秋白又跟随堂哥去到北京,开始学习俄文,接受新文化新思想的同时,瞿秋白也渐渐走上革命道路。
早在1919年,瞿秋白就有被捕的经历,第一次是五四运动,当时他作为学生代表,上街演讲被捕,数天后获释,之后他又代表学生在新华门抗议“马良祸鲁”而被逮捕,但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数天后又被顺利释放。
早年的两次被捕经历,非但没有挫伤瞿秋白的锐气,相反更是激励了他投身革命的信心和勇气,所以在五四运动后,他便加入了李大钊、张嵩年发起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也可以说是自此正式踏上革命道路,不久后也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生活。
瞿秋白的第一任妻子叫王剑虹,是著名作家丁玲在上海大学的挚友。
1923年夏秋交接之际,王剑虹和丁玲一道在南京结识了刚从苏联回国的瞿秋白,瞿秋白当时受李大钊推荐,在上海大学担任社会学系主任,讲授社会科学概论和社会哲学。
而正是有了瞿秋白的介绍,王剑虹和丁玲才一起进入上海大学文学系学习。
这个过程里,王剑虹和瞿秋白也渐渐产生感情,并于1924年1月成婚。
但不幸的是,婚后半年,王剑虹便因肺病在上海病逝,当时她才23岁。
王剑虹的离世对瞿秋白来说,是个异常沉痛的打击,他一时难以振作起来,这时候就读于上海大学的杨之华,因为一次活动,与瞿秋白有了交集,并知道了他刚刚痛失爱妻的事情。
杨之华原本已经结婚,但因为婚姻不幸,所以在得知瞿秋白和妻子王剑虹感情很好,妻子却因病早逝的事情后,对瞿秋白很是理解,也很同情,所以生活里便常常会照顾、开导一下瞿秋白。
痛失爱妻的瞿秋白在杨之华的照顾下,渐渐走出悲伤的阴影,也逐渐喜欢上善解人意的杨之华,而杨之华之前就对这个仅仅比自己大了两岁的老师很是崇拜,交往中更是喜欢上了这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但是,非常无奈的是,杨之华当时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小女儿。
所以,杨之华虽然从内心里也非常爱慕瞿秋白,但是考虑自身处境,她还是以躲回萧山老家的方式,来回避这份感情。
但是即便如此,执着的瞿秋白还是放不下对杨之华的思念,所以利用学校放暑假的间隙,一路追到萧山。
当时杨之华的哥哥见瞿秋白一表人才,谈吐之间也极富气质修养,认为这才是配得上妹妹的人生伴侣,比起自己天天沉迷于灯红酒绿的妹夫来说,那可是天壤之别。
因此,大舅哥自作主张,叫来了妹夫沈剑龙,让瞿秋白、杨之华和沈剑龙三个人坐下来,来一场开诚布公的'谈判’。
这样的谈判,一般情况下,最终都会发展到大打出手,因为再怎么不济的老公,也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对妻子的追求。
可是,沈剑龙虽然胸无大志,贪图吃喝玩乐,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他也深知自己配不上思想先进的杨之华,所以在开诚布公的一场谈判之后,沈剑龙主动和杨之华解除婚姻关系。
不但如此,后来瞿秋白和杨之华的婚礼,沈剑龙还专程到场祝贺,其后还与瞿秋白结为好友,两人经常书信沟通。
而瞿秋白和杨之华两人因为都经历过婚姻,也都经历过各自的刺痛,所以终于走到一起,他们倍感珍惜,结婚当天,瞿秋白还用自己微薄的收入为杨之华购买了一枚漂亮的胸针,并且在胸针上刻下了这样七个字——“赠我生命的伴侣”。
这枚胸针,在瞿秋白牺牲之后,杨之华一直带在身边,陪伴了她数十年的时间。
而与杨之华同样一直深爱瞿秋白的,还有他的养女瞿独伊,也就是杨之华与前夫沈剑龙所生的女儿。
女儿原名叫沈晓光,后来跟随瞿秋白及杨之华一起生活后,瞿秋白亲自为女儿改了名字叫瞿独伊,取独一无二的谐音。
而瞿秋白给予这个女儿的,不仅仅只是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字,还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父爱。
前文我们说过,杨之华的前夫是个游荡公子,非常缺失家庭责任心,所以对待妻女也都不亲热,而瞿秋白则不同,他对待独伊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
关于这一点,瞿独伊在自己回忆父亲的文章里曾这样写道:
父亲对我十分慈爱,不管多忙,只要有一点空就到幼儿园接送我。在家时,他手把手地教我写字、画画。
1928年,瞿独伊同父母一起去苏联参加六大,每天休会的时候,瞿秋白就会带着女儿去树林里采野花,或是用纸叠成鸟儿逗女儿玩,到了冬天,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毡,瞿秋白就拉着雪橇在雪地里玩,有时候他还会故意装作跌倒,只是为了听到女儿稚气的哈哈大笑。
1929年初春,瞿秋白因病先后两次到疗养院疗养,那段时间,他因为想念妻女,经常会写信给杨之华,而信中谈论最多的就是女儿瞿独伊,瞿秋白在信中极不掩饰地告诉杨之华说:“我每天总是梦着你和独伊。”
后来杨之华要工作,瞿独伊因为附近没有幼儿园可以上,被送去儿童疗养院,在那里,无论男孩女孩,一律要剃光头,瞿独伊为此伤心了好久,瞿秋白就写信给她说:
独伊,我的好独伊,你的头发都剪了,都剃了吗?哈哈,独伊成了小和尚了,好爸爸的头发长长了,却不是大和尚了。你会不会写俄文信呢?你要听先生的话,听妈妈的话,要和同学好。我喜欢你,乖乖的小独伊、小和尚。
这封信的落款是'好爸爸’,而瞿独伊生活中也是这样称呼瞿秋白,因为针对她的亲生父亲来说,瞿秋白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好,而瞿秋白对瞿独伊的爱,也绝对配得起这个称呼。
只是,这一场父女情深仅仅只是维持了大约十年之久,瞿秋白就被捕入狱,瞿独伊对父亲的记忆也便停止在了14岁那年,但父亲给予她的爱,却陪伴着她长长的一生。
1935年,中央红军主力离开江西苏区开始长征后,**派重兵“围剿”苏区,当时因为严重肺病,躺在担架上翻山越岭的瞿秋白被敌人逮捕。
入狱后,敌人想方设法想从他嘴里套出来点东西,甚至拿出高官厚禄去诱惑他,但是瞿秋白坚决不为所动。
其实从一开始瞿秋白就意识到自己顽强抵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宁愿为了人民的革命事业去死,也不会为了敌人的一些引诱而去曲尊地活着。
所以,故事便出现了开头的一幕,敌人在与瞿秋白周旋数月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将其押赴刑场,而瞿秋白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依旧毫无畏惧,相反比起那些可恶的刽子手,他更多了几份坦荡和从容。
在敌人把他押上刑场的时候,问他还有没有最后的什么要求时,瞿秋白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的刽子手,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 不能曲膝跪着死,要坐着。
第二, 不能打他的头。
瞿秋白临刑前的两个要求,令在场的刽子手无不感觉汗颜,其实他们对他最后的盘问,也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企图瞿秋白能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者是软弱,这样,他们就能从他嘴里套出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但是瞿秋白即便面对死亡,也毫无退缩。
最终,就这样,英雄被就地处决,他36岁的人生,被刽子手画上滴血的句号,但也正是他的 大义和英勇,鼓舞着更多先辈们一次次地浴血奋战,才为我们搏来了这盛世安好的现在, 所以,在此,奉上最崇高的敬意,缅怀英烈,牢记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