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创作挑战赛#
小人书,不是给“小人”看的,主要读者是孩子,曾经,很多大人也爱不释手。
小人书又称连环画,老家县城叫“画本”,有画,有字,一小本,“连环”起来,至少几十页,有的系列,一册“连环”着一册。比如评书演义,一套十几册,甚至几十册,再正常不过,里面的画都是手绘的线条,应物象形,气韵生动。
还有一些是根据影视剧改编,内容是剧照加文字,有些像分镜头脚本,电影的话通常是一册,或上下两册,电视剧就多了,有多少集,就有多少册。
山东台83版的《武松》,共八册,小时候,父亲给我买了三册,《醉打蒋门神》和《血溅鸳鸯楼》我看了无数遍,武松的一招一式,我都比着图练过,其中“仙人指路”还行,有招连环腿,怎么也使不出,还差点抽筋。
至于中间那册《身陷都监府》,表妹拿走了,也罢,那一册只有武松和玉兰的腻腻歪歪,实在没啥看头。
对我来说,那时的小人书分两种,一种是“打的”,一种是“不打的”。“打的”最好看,要是“xie打”,就相当于洋画里的“老头子”,必须珍藏。
那时,父亲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带我去新华书店买上一两册,无意间奠定了我在孩子中的“江湖地位”。邻居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么多小人书,想找我来看,就要听我安排,把弹弓借给我打鸟,或去地里掰两个玉米棒子烤着吃,直到有的人家添了电视机,我才被迫让出了头把交椅,初步感受到了科技浪潮之中成长的无奈。
手机大小的小人书,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比手机还大,光靠买,是远远不够的。大部分小人书,还是要到小人书摊上看。
县城到处都是小人书摊,我读的小学,对门就有两三家,旁边还一两家。放学回家的路上,还会经过一两家。这些小人书摊通常就是靠在墙上的几排架子,插着一排排半新半旧的小人书,旁边放几个小板凳,可坐在上面看书,一本两分钱,有的贵,要五分。两个人一起看最合适,各挑一本,看完交换,摊主也不多说什么。
但是,对我来说,零花钱远不够看。一是看得快,一本小人书,很快就翻完了,尽管每本都会看上两三遍,但还是觉得不过瘾。另外就是太喜欢了。路过每个小人书摊,都挪不动腿,摸摸自己兜里的硬币,总是少得可怜。
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本小人书,童话类的,特别想看,口袋又空空如也,转念一想,父亲下了班,应该会从这里经过,于是,就在路边苦等。那天,也不知道是父亲加班,还是怎么回事,天都快黑了,也没看到他的身影,只能一路踢着石子回家。
再后来,总算研究出了一些看小人书的省钱办法,比如:专找人多的书摊,趁摊主不注意,拿起一本,不交钱,直接坐板凳上,混在别的人当中看,虽心里忐忑,但还是糊弄过去了几次。
另外,若遇上脾气好的摊主,可先挑一本薄的小人书,迅速看两分钟,然后鼓足勇气,故作迟钝地对摊主说:“这本我看过了,换一本吧。”摊主点头那一刹那,比今天买股票遇上涨停要兴奋多了。
还有一次,在一小人书摊前驻足半天,看到有一册科普类的小人书,之前从未见到过,封面就十分吸引人。想浑水摸鱼,摊前却连一个看书的人也没有,兜里也没有一分钱,但那种想看的冲动实在难以克制,就在书架前耐心地等待,趁摊主一转头,迅速取下来,猛地塞书包里就走。那是我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根本不敢转身,只能一边疾走,一边感到背后似乎有无数冷箭射来,腿肚子抖得不听使唤,书包里装的好像不是小人书,而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让我粉身碎骨。就这样,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就开始加速跑,一路气喘吁吁,直到跑回家,关上门,把小人书拿出来,却已经不太想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一场噩梦。
第二天,我又把小人书偷偷放了回去,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如果可以穿越时光的话,真想回到那时候,看看那个坐在小人书摊前的我,那个孩子如此投入,仿佛钻到了小人书中的世界,身边不再是灰秃秃的平房小院,不再是驴车横行的狭窄街道,不再是随时都会骂街打-*架的人们……小人书,还有小人书摊,就是他唯一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