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十九、悲慨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悲慨也有层次之分,整体而言从悲到慨,一方面悲的分量逐渐减弱,诗中前两句从“大风卷水”到“适苦欲死”,极言悲之不可当,到最后“萧萧落叶,漏雨苍苔。”时对于悲的控制已经显得收放自如了。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悲的表现从具象明显逐渐变为抽象含蓄,也就是说悲的外在表达性是一个由强到弱的过程,或者说外在的物质层面的悲逐渐转化为内在的精神层面的悲,悲慨整首诗便是按照这两方面的逻辑顺序展开的。
第四句出现了“雄才”,第五句出现了“壮士”,看似重复,其实二者是有区别的,“雄才”或者说英雄需要有具体的行为和较大的成就才能称之为英雄,英雄与“大道日丧”的时代的冲突是物质和精神双重层面的,壮士与“大道日丧”的冲突则主要是精神层面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后者“悲”的程度就一定不及前者,当其“拂剑”之时,悲慨之气同样浩然充塞于天地,但此时的悲慨已经由有形的象转变为无形之气,具体的悲慨变为抽象的悲慨,因而也变得不易为他人感受和理解。此即为“壮士拂剑,浩然弥哀。”
精神层面和认知层面的悲更为抽象和纯粹,其悲的外在表达性随之减弱,这种外在表达性可以减弱,但不能没有,不然相关的艺术性就无从谈起。所以在悲慨的较高层面,一方面悲的浓度更高,内涵更为丰富;另一方面却也更不易觉察,更不易理解。就如秋天的落叶纷纷飘落,这是人皆可见以致无动于衷的景象,但艺术创作者却能从中感到生命的枯荣,曾经盎然的青翠萧杀于秋风,这是自然的又是严酷的,(树叶飘落)是悠然从容的又是悲慨不平的,“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一切生命的轮回何尝不是如此,这是一种超越个体的具有普遍性的悲。在人类社会生活同样有这样的现象,周大夫至宗周故地,见黍离而悲,“行迈靡靡,中心摇摇”,宫屋倾颓,雨打苍苔,其中又蕴含着多少古今兴亡,世事沧桑,此即为“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所以,在较高的层面上,悲慨又多有不足为外人道者,无论是对于悲慨的表达还是欣赏,都对认知的高度和精神世界的丰富度有着很高的要求,也即要求创作者和欣赏者首先自身能够达到某种实境。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美学标准二十四品」对于悲慨的规范性分析——悲慨与悲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