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秋天,我随市文联艺术家采风团一行,来到了大西南边陲城市腾冲,这是古代川、滇、缅、印南方陆上“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来腾冲有三个地方是必须看的,其一是火山口遗址,其二是滇缅抗战博物馆,其三是和顺古镇。和顺古镇虽然地处边陲,但却是中国十大魅力古镇之一,它拥有中国最早、最大的乡镇级图书馆以及艾思奇故居两大名胜。
小桥流水杨柳翠绿,古镇和顺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风韵。气候温和,花木茂盛,人们重视乡村风景的培植,古建筑保存较多。西面,村子的尽头,和顺坝的南端,大盈江口的鳌山上有巨杉矗立的魁阁。那遍山碧油油的香果树,那苔花斑斑的青石,那洁净的林荫石板小路,那弯弯曲曲的小道尽头的古典建筑,那横卧在月台之上的石牛,那粗约5米的元代古杉,都融合于一片青翠碧绿之中。水碓村村东,帅头坡与来凤山结合处的元龙阁,楼阁交错,气势雄壮。阁前池水青碧,池周古树成荫,湖光阁影,揽胜一方。
元龙阁旁的地段,有数十户人家,沿山而居,其中有我国著名哲学家艾思奇故居。那天上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与我的同伴们来到了仰慕已久的艾思奇故居参观学习。艾思奇故居,却因为这位哲学家受西方教育的原因而呈现出中西合璧的完美结合,为砖石楸木结构,中西合璧的四合院。正房前厅有一石砌圆形拱门,青藤缠缆,古朴秀雅。我走进庭院,映入眼帘的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朴实。有串楼通栏,雕花格扇,西式小阳台,显得古朴典雅。
走近月亮门享受一种“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的典雅。这里曾诞生了一颗中国新哲学的巨星,在大门头悬有“艾思奇纪念馆”匾额,在西楼和厅楼上陈列着艾思奇的生平事迹。故居前临元龙幽潭,后枕凤山,地势高旷,环境优美。近年,艾思奇亲属已将故居捐赠国家,政府已拨款加以维修。1910年3月1日,艾思奇就诞生在这里。他原名李生萱,在家里排行第二。水碓村是一个布谷报春、稻香四溢的好地方,地灵人杰,就是这里曾养育过艾思奇的童年。尽管艾思奇少小离家老大未能归,尽管幼年艾思奇在家乡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在绿树环抱的古屋中,我感受到了这位大哲学家遗留的思想和气息。
“艾思奇”这个名字有点洋味,不知情者还常常发问他是哪国人,其实这本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上海之后才开始用的一个笔名,意为“爱好思考奇异事物”。此前一直叫李生萱。艾思奇是中国著名的理性主义哲学家、教育家和革命家。他的哲学学术生涯和革命生涯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他一生刻苦学习,勤奋写作,立场坚定,忠于祖国和人民,为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而奋勇战斗,为在中国传播和发展理性主义哲学理论,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人们称他为“人民的哲学家”。代表作品《大众哲学》、《辩证唯物主义纲要》、《哲学与生活》所著《大众哲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普及作出了重要贡献。主编的《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本由我国学者自己编写的哲学教科书。艾思奇一生在哲学理论战线上作出的主要贡献的事实来说明。艾思奇在三十多年的哲学理论工作中,始终都是在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普及和发展而努力奋斗的。艾思奇被称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的第一人”。
艾思奇是新颖的。三十年代,面对政治扼杀和哲学派别围剿,重塑哲学的形象,以《大众哲学》作为里程碑,使哲学从神圣的殿堂走出去,成为芸芸众生的思想武器。艾思奇在中国最早使理性主义哲学大众化,使哲学变为群众手里的锐利思想。艾思奇为了适应中国政治和群众的需要,以满腔热情投入研究和宣传理性主义哲学的工作,写了许多通俗生动的哲学文章。在他24岁时把自己的一批文章汇编成《哲学讲话》出版,后来改为《大众哲学》的书名再版。正如1935年社会教育家李公朴为这本书写的编者序中所说:“这本书是用最通俗的笔法,日常谈话的体裁,溶化专门的理论,使大众的读者不必费很大的气力就能够接受。这种写法,在目前出版界中还是仅有的贡献。”
我不是学哲学专业的,但通过李公朴先生对《大众哲学》的评价,使我对艾思奇在哲学领域的贡献由衷地钦佩。李公朴说:“尤其值得特别一提的是这本书的内容,全是站在新哲学的观点上写成的。新哲学本来是大众的哲学,然而过去却没有一本专为大众而写的新哲学著作。这书给新哲学做了一个完整的大纲,从世界观、认识论到方法论,都有浅明的解说。”李公朴认为,艾思奇写这本书在理论体系上是很用了心力的,对新哲学许多问题的解释,比一切其他著作更明确,有许多深化的地方。他说:“这一本通俗的哲学著作,我敢说可以普遍地做我们全国大众读者的南针,拿它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见《大众哲学》1979年版第1-3页)由于《大众哲学》深受广大青年和人民群众的欢迎,在全国解放前,曾出了32版之多,创造了中国哲学出版界的一个奇迹。
艾思奇是进步的。追求真理,追求理想是艾思奇人生的目标。从遥远的边陲侨乡腾冲,到中国革命的圣地延安,艾思奇完成他和中国战斗的无产阶级同脉搏的新哲学系统。艾思奇自幼生活很有规律,每天6点起床预习当天的功课,然后上私塾或学校。他对课堂讲授总是专心听讲,不懂得地方记下来,待老师讲后才发问,直到弄明白放得罢休。童年的艾思奇聪颖敏捷,而又沉静稳重,所以蔡锷一见到艾思奇就非常喜欢,将他收为义子。1923年底,艾思奇随父母流亡到香港,这是他还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于是他进入了岭南大学香港分校高级小学读书。艾思奇在香港一年多,接触了西方科学文化知识,提高了英语水平,这对他增长知识,提高文化素养有积极意义。而且,他在港期间,深刻地感受到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严重后果,这对他革命意志的培养也有益处。
不久,因家庭经济困难,艾思奇随他母亲回到昆明,他在家自学半年考入了云南省立第一中学读书。在此期间,艾思奇常撰写反帝反封建的文章在《滇潮》上发表,有时也把矛头指向军阀唐继尧。艾思奇两次留学日本,两次中断学习回国,起因都是抗议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所采取的行动。1932年春,艾思奇离家到上海泉漳中学任教员,也从此他开始用笔书写自己的人生。他积极参加反帝爱国活动,不断在报纸上发表哲学和前进的激扬文章。艾思奇以笔为戟,笔耕不辍,从此开始了自己战斗的人生。1936年,李公朴、艾思奇、黄洛峰等创办了读书生活出版社。它们和生活书店同属三联书店前身,创立之初有着鲜明的红色出版印记。1937年10月,艾思奇奉党中央调令,与周扬等一起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工作。一卷书雄百万兵,艾思奇的巜大众哲学》让当时的青年人领略到哲学并不神秘,使很多爱国青年从北平奔赴延安,从此走革命之路。
艾思奇是深遂的。他的哲学思想,曾照耀过大众走向革命之路,一代伟人毛泽东同志也为之十分佩服。艾思奇为中国理论工作者树立了具有高尚品德和优良学风的光辉榜样。艾思奇为使理性主义哲学中国化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毛泽东同志也是一位哲学家,他很关注和重视艾思奇从事的哲学理论工作,阅读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哲学与生活》等哲学著作,曾写了19页的《艾著〈哲学与生活〉摘录》,致信艾思奇,称赞《哲学与生活》是他的“著作中更深刻的书,我读了得益很多”。并对差异和矛盾的问题作了略有不同意见的批注。艾思奇到了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后,与毛泽东有较密切的学术理论上的交往,思想境界更高更开阔了。在延安工作的10多年,艾思奇与毛泽东结下了深深的“哲学情”,两人成为深入交谈哲学的密友。而通过长期的来往和接触,毛主席对艾思奇可谓了解深刻。他对艾思奇的评价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这是毛泽东与刘白羽在一次闲谈中,话题不知怎么就谈到艾思奇后,这是毛泽东所说的肺腑之言。在艾思奇故居大门口的屏风上,现在依然能看到毛泽东主席的题字“学者、战士、真诚的人。”
艾思奇鉴于科学世界观是人类哲学史最高的总结,它以极大的包容性吸取一切哲学的合理的精华,他认为实现哲学中国化,应以研究新哲学科学世界观为中心,注意吸取其他哲学的合理的积极的东西。艾思奇提出的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现实化的主张,既为哲学理论工作具体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和道路,同时又推动他自己在几十年的哲学理论工作中创造了卓越的成绩。他早年写的《大众哲学》已经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现实化的良好开端。在哲学活动的早期,为捍卫马克思主义哲学,他大胆地批判了蒋介石的力行哲学,特别是揭露了蒋介石《中国之命运》反共反人民的愚民哲学本质,批判了陈立夫唯生论哲学、阎锡山“中”的哲学;1935年,备受关注的“哲学讲话”专栏以《大众讲话》的书名结集出版。不到一年,它的广泛传播便引起了**当局的恐慌,遭到查禁。在批评力行哲学时,他指出:“《中国之命运》里的哲学思想,是一种极端不合理的唯心论。”《大众哲学》这本书仿佛是革命的火炬,为马克思主义更广泛而深入的传播,照亮了前路,以致蒋介石也无可奈何地承认:“一本《大众哲学》,冲垮了三民主义的思想防线。”战败的蒋介石曾经大骂他的部属:为什么**就能写出《大众哲学》,你们写不出来,全是吃白饭的。胜利的毛泽东则称赞艾思奇不是天下第一个好人也是第二个好人,原因是他的书能顶百万兵。
艾思奇是多才多艺的。他的哲学文章,涉及各个领域如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历史唯物论、自然辩证法、形式逻辑、辩证逻辑、伦理学、中外哲学史等。他在开始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时,除了学习一些自然科学的基本知识外,还阅读了许多著名科学家的专著。对牛顿、达尔文、海克尔、赫胥黎、汤姆生、艾丁顿等人的著作,他在仔细阅读的同时还很注意吸收他们的科研成果中的精华,并进行深入分析,既肯定其科学内容,又指出其错误所在,对其哲学观点作出自己的评价。他热心提倡研究自然科学和推动自然科学的普及工作,先后写过《怎样研究自然科学》和许多读者问答,名词浅释,给青年指出学习自然科学的方法。艾思奇能读五国文字之书,他所创作的科学小品,有的以艾思奇的笔名发表,也有的以李崇基(意为崇拜高尔基)的笔名发表,这些作品都发表在《读书生活》杂志上,后收入科学小品集《我们的抗敌英雄》一书(高士其等著,读书生活出版社1936年6月出版)。
1936年夏,艾思奇发起组织自然科学研究会,参加的有章汉夫、于光远等20多人。他们坚持学习和研究自然科学的活动,为哲学和自然科学的结合做了很多工作。这期间,艾思奇热情帮助高士其走上科普写作的道路,自己以李崇基的笔名写的科学小品有:《谈死光》、《毒瓦斯》、《谈潜水艇》、《火箭》、《太阳黑点与人心》、《由蝗虫说到鸡生蛋问题》、《女变男及其他》、《中风症与黄河》、《斑马》等。艾思奇爱好文艺,特别喜欢海涅的诗,利用业余时间翻译《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伏尔加纤夫曲》是一首著名的苏俄歌曲,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传入中国,受到广泛欢迎。其中文歌词的译配通俗而深刻,对原文又有新的升华,这首歌的译配者就是艾思奇。
求学求知出门去,是家门也是国门。艾思奇出身望族家庭,本可稳居“二代”,但他舍弃了安逸的生活投奔时代洪流,投身革命圣地。用一颗纯真的心求新,是历史的抉择,是命运此外,对待名利、地位、荣誉,艾思奇总是淡然处之,就连与党和国家领导人合影时,他也是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别人,自己往后站。他作风正派,朴实敦厚,胸怀坦荡,一生淡泊名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讲课、写作,以及其他繁忙的工作中度过的。
艾思奇故居,陈列的书籍,图片、旧物,那天我都认真地看了。在这间古屋里,我想了很多。艾思奇,一个遥远的记忆,在历史深处,在我的心底。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地很快到了吃午饭时间,带队领导催促我们要离开艾思奇故居,去吃中午饭。按照行程计划,中午时分,我们得结束艾思奇故居参观学习的行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我在这间绿树环抱的古屋里所呆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个小时,但艾思奇遗留的思想和气息,通过一份尘封的记忆、一丝淡淡的情怀、一个简单的故事传递给我们,却足以给人意味深长的人生启示:只有把理想和现实有机结合起来,不忘初心,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受大众喜欢的成功之人。“人民的哲学家”艾思奇,正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