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本人喜欢秋天,因它的静谧。曾经写过几篇秋天的小文(见如下链接),本篇本意写河边好多的野草,结果盘根草黏住了我的笔头。
链接:
1.九月桂花香||随笔
2.以生命的姿色作别秋天【随笔】
3.千年银杏黄——我也跟孩子们一起赞美银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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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狗牙根
干旱数月,以骤降15℃的代价,换来第一场瑟瑟冬雨。这时候我想起浏阳河边的野草。
河的内坡被健身步道分成上下两层,上层是园丁们精心修剪的灌木,下层却是野草的天下,且与河滩相接。
每到春天,野草葱郁,一直长到河水跟前。热爱垂钓的人在河滩踩出小道,不钓鱼的也可以走到水边,置身于丰茂的水草之间,将河堤另一边的车水马龙挡在九霄云外。
若是清晨,还能看见大大小小的露珠,散落在野草绿茵上,那当是大自然里绝配的景致!
那一片绿茵野草,我认识它,但叫不出它的学名,长得像“狗牙根”。大概因为它们匍匐生长,所到之处,皆是它们扎下的根,且又纵横交错,我们乡下人称它“盘根草”。没准,“盘根错节”的原初意义正在于此!
不过,乡下人一般不喜欢盘根草,几乎每条田埂,都是盘根草的身影,若不及时剔除,很快会爬向肥沃的田间,吞噬田埂边的庄稼和田埂上豆苗。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乡下,若不经常拿着镰刀砍掉田埂上的盘根草,算不得勤快的庄稼人。夏天被锄成草皮然后烧成火土作为肥料的,也几乎都是盘根草。
河滩上的盘根草不必有这样的顾虑,它们找对了落脚的地方,可以长所欲长。难怪它们不再满足于匍匐在地,竟然站起来,向上。
或许河滩真是它们的天堂,它们的茎着实粗壮,还带着鲜嫩的色泽;它们的叶子厚实而饱满,仿佛快要被绿色浆汁胀破似的。
站在这一片生机盎然间,我不自觉地想起爷爷放牛的情景。那时要有这么一片盘根草,爷爷便可以坐下来从容地抽一支自己卷成的大叶烟,等待牛儿大快朵颐后牵着它回家吃早饭。可惜那时候都被勤快的庄稼人砍得一干二净,爷爷牵着牛要走好远,好远。
被牛啃掉的盘根草很快会茂盛起来。河滩上没有牛,也没有谁需要盘根草去喂鱼。盘根草在春寒料峭的时候率先疯长,又在暑气未消的季节领先谢幕。
如今虽已临近“小雪”,河滩上仍有各类野草和野藤,倔强地不肯入冬,盘根草干枯在它们中间,大概已经进入梦乡。
上两周阳光甚好,恍若夏季,散步到河滩,还能看到几只苍老的蝴蝶和蜜蜂,慢悠悠地展翅在昏昏欲睡的野草间。
尽管野草已经东倒西歪,相比之下,那些剪刀下的灌木虽然整齐,却免不了呆头呆脑。
除了灌木,内坡上层也有“狗牙根”,偶尔会看到园丁们推着割草机让它们焕然一新。
看着它们许多时日,忆起十年前,一群八九岁的孩童从草坡上滑下来,然后上去,再滑下来。
正乐得酣畅,有中年男子暴跳如雷,指责家长教养不当,破坏公物。
是啊!无论如何不能破坏公物,所以小区、公园常见 “小草有情,足下留情”之类的云云,身边的草木似乎只可远观,亲近自然变得遥不可及。
可是隔壁河滩的那些野草,无人打理,任人踩踏,春来自生,冬临自眠,每一段时光,从未缺席。
尤其那挤得热闹的黄花草,它的脚下不是肥沃的河滩黑土,而是坚硬的水泥护坡,它们从水泥缝隙钻出来,每个秋天,满身照样是沉甸的果荚。
中年男子禁止孩童们滑的小草,难道只因人工种植而脆弱不堪?或许小草自有说法:本草随处扎根,随处发芽,连野火都奈何不了,哪有那么矫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