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830期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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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心思去太行山看红叶,今天终于成行。还没有出门,一枚红叶便飘然而至,她的色彩、她的娇艳更撩起了我进山的欲望。
深秋时节的太行山是彩色的,绿的,黄的,红的,把大山涂成了一幅美妙的画卷。绿色的松柏在暮秋的阳光下显得苍劲而肃穆;黄色的银杏像是镶嵌在大山之中的金箔;最让人心动的还是那红叶,大片大片地铺排在山顶、山腰、山脚,像是燃烧的火焰,跳动着、招摇着、向四处飘移着,那般热烈,如涛似浪,一浪高过一浪,让一个个原本静默的山体运动了起来,鲜亮了起来。
车子在弯弯的山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路两边的红叶像是迎客的仪仗。她们点头含笑,她们拍手鼓掌,她们跳动起舞,以火一般的姿态和热情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在我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情感的波澜。
抬头远看,在红叶浓密的山路拐弯处,有一道影壁墙非常醒目,洁白的底面像是一片积年的雪,上面写着“漏子头”三个大字,像是树上飘落的红叶叠贴在雪墙上闪耀着红光。
影壁墙告诉我们,漏子头村到了。
漏子头的村名儿取得形象而生动是有来头的。原来这里只有一条羊肠子般的崎岖小道通往村庄,其中一段最险峻的路连放羊人也容不得通过。行人只能举手攀住岸边的岩石,身子紧贴岩壁吸气收腹向前挪动,手里自然也拿不得任何东西了。人从这个“孔道”中行走,直如细水在漏斗中渗透,遂得了“漏子头”的称号。
漏子头村由十几个自然村落组成。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们散居在大山深处。本来人烟就很稀薄,还这边炊烟三五缕,那边石屋四五家的,如同几片红叶零落在山壑之中。村里人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很少与外界来往。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似乎有点儿夸张,但他们当年的生活状态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实在也差不了多少。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这块封闭的小天地才被历史的钎锤打开。如今,漏子头村已是国家级传统保护村落了。这张靓丽的名片儿,让这里成了网红的打卡地。一条平展的水泥路直通村内,旅游、度假、采风的游客和文人墨客,蜂拥而至。
站在影壁墙旁边,向四周遥望,红叶肆意妄为,将满眼都塞成了红色。如果你细看,由于地势高低不同,阳面山与阴凉处接受阳光的照射程度不同,她们的颜色也呈现出不同,有的黄红,有的粉红,有的猩红,有的紫红。但是她们一样站在枝头迎风摇曳,一样映红天地,一样惊心动魄。你要是走到近处看会发现,那圆圆的叶子,像娃娃们胖乎乎的脸庞,她们笑眯眯地在看着阳光,看着蓝天,看着眼前这群游人。那椭圆型的叶子极像是人们的手掌,有骨骼有筋络,风一吹,这一只只手掌便会哗啦啦地响起,她们以这种声音礼赞生命的激情和顽强,礼赞秋天的丰硕与殷实。
在一段相对宽阔的路上,我看到一群摄影爱好者正在拍摄红叶。他们的装备很精良,有“长**”有“短炮”,还有无人机。那“长**”和“短炮”一齐对着扎堆成片的红叶“开火”,一阵阵咔嚓声,一片片耀眼的光。摄像人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趴着的,也有躺着的。站着的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蹲着的像是灵巧的猴子在窥探前方的动静,趴着的像是狙击手在等候他的猎物,躺着的像是睡着一样在寻思心中的梦想。他们的姿势不同,却都一样的全身贯注,似乎要把那红叶的魂魄全摄入相机,收藏到心里。
无人机拍摄则更加贪婪。你看它,一会儿高飞,一会儿低旋,一会飞到山顶,一会儿又飞到沟底。高飞时它像一只矫健的雄鹰,在天空盘旋;低旋时,又像一只只悠闲的风筝。这种大开大合的航拍,看架势许是想把整座太行山和那漫山的红叶全揽进怀中带走吧!莫非想在另外一个地方再造一座太行山,再染个千顷红叶林?
红叶牵着我的袖子继续往前走,又来到了一座农家乐小院。小院依着山势建在半山腰,坐西向东,主房是一座二层小楼,铝合金的门窗显示着现代化的气息,外墙壁上粘贴的乳白色瓷砖使整个小楼显得干净整洁漂亮。主人是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见到我们很是热情,老远就打招呼:“是吃饭还是住宿?”东篱闲翁大哥急忙搭话说:“我们是来看看。”女主人满脸堆笑地说:“看看吧,进家来喝口水。”话音未落茶水便倒了几杯。“看看我家客房咋样,有标准间,有普通间,还有大客房。”女主人领着我们走进了一个两间大的客房。客房里有两只席梦思床,红白相间的粗布床单,舒舒展展铺在床上,让人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床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台半张席子大小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豫剧《朝阳沟》,电脑、wifi等一应俱全。这里最吸人眼球的是那雪白的墙上用红叶粘贴成的太行山、红旗渠等几幅图画,看来主人也是很喜欢红叶的,而且很爱红旗渠。她的巧手把那不同形状的红叶塑造出那座英雄的山、那条不朽的渠,让那山与渠在红叶的光晕中变成了艺术,变成了画卷,无疑袒露了她的精神世界。女主人一边抬手推开正前面的一扇窗户,一边给我们说:“你们瞧瞧,从这扇窗户往外看,是观赏红叶的最佳位置呢!”
站在窗前看远处的红叶,更有一种朦胧感。一窗罗尽千山红,万木霜叶奔眼来。窗外的山野更像一副用油彩泼出来的大画卷。这画卷再不是那种精雕细刻的工笔,而变成了一种率性的大写意,呈现出一种天地间的大气象。朦胧之中,红叶与其他色彩分出来的主次反而更见清晰:千山燃烧,万树流丹,那黄色、绿色反倒成了这红色海洋中的片片风帆。
望着窗外层林尽染的太行山,我想起了杜牧那句著名的诗:“霜叶红于二月花”。诗人在“霜叶”与“二月花”的色彩比对中,大约不仅仅有“浓度”的考量,而且掺入了“量度”的思考吧!二月的花红只是嫩绿丛中的几枝独秀,而经了风霜后的秋叶则是万山红遍。苍天又何尝没有“数量”上的考量呢?寂寞了千年的漏子头也应该有个风光的时候。如此说来,上苍把万顷红叶赐与这个曾经闭塞的小村庄,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又何尝不是一种大道之载呢?
作者简介
桑明庆,河南省安阳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安阳市作协副主席,安阳县作协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农民日报》,《河南日报》,《团结报》,《安阳日报》等主流媒体。散文《春耕》,《冬藏静无声》分别入选2018年,2019年《河南省文学作品选散文卷》。散文《街头扑锅匠》荣获全国“讲好黄河故事”征文三等奖,出版有诗文集《太行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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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风雨薇、绿柳julichuanmei@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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