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进入了一段激烈变革和社会转型时期。
有主张帝王统治的清朝遗老,有期望共和民主的革命志士,有拥兵自重的地方军阀。
在中华民国的政坛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上演了一出出的荒诞悲喜剧。
被称为“泥菩萨”的黎元洪,就是在这样的场景里,三次出任副总统,两次坐上总统宝座,可谓是民国时期的名人。
当然由于没有真正掌握实权,黎元洪还有“柔暗总统”、“图章总统”等诸多戏称。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遮掩黎元洪成为一代英雄人物。
黎元洪不但登顶了权力宝座,他的家庭经营也相当不错。
黎元洪喜欢投资,进而广有资财,他喜欢娱乐,经常带老婆去看电影。
他的如夫人黎本危出身青楼,极为爱美,经常佩戴贵重的手饰。
一次两人看电影时,她手上的大钻戒引起了劫匪的注意,竟然留言相要抢劫。
而黎元洪却对此一笑置之,回复的8个字非常人所及,真是无愧于“风云”二字。
一妻二妾四人行作为一个出生在清朝末期、而且事业成功的男人,黎元洪依照当时的传统,总共娶了三个女人,一个正妻,两个妾室。
别看黎元洪在青年时期成为雄壮勇武的军人,他在小时候却长年体弱多病。
家里早早地就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以达到冲喜的目的。
于是。这个刚刚失去父亲、名叫吴敬君的小女孩,在年仅7岁的时候,就与长他6岁的黎元洪一起,背井离乡到天津生活。
这时的吴敬君就是旧时典型的童养媳,好在黎元洪对这个小媳妇极为爱护。
因而吴敬君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总有希望在心头。
1886年,22岁的黎元洪与16岁的吴敬君正式结为夫妻,一家人其乐融融。
1901年,吴敬君生下长女黎绍芬,2年后的1903年7月,她又产下长子黎绍基。
这时的黎元洪已是湖北新军第二镇统制兼护统领事,成为湖北政界响当当的人物,家庭事业双丰收的黎元洪一时风头极健。
这时黎元洪的姑姑认为,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有一妻显然不配,于是花3000银元为黎明元洪娶了一个陶姓姑娘为妾。
这个妾室一直以正室吴敬君为尊,事事遵从,黎元洪的家庭氛围极为融洽和谐。
1905年1月,清政府进行全国新军演练,黎元洪带领的新军在战斗演练中获得朝廷使臣铁良的大力称赞。
于是欣喜之余,张之洞派黎元洪陪同铁良去吃花酒,从此结识了青楼女子危红宝,不久就迎娶危红宝为妾。
为表示从良、洗心革面之意,危红宝改名为黎本危,从此开启了妓女从良,并最终成为中国民国总统如夫人的光鲜历程。
黎本危是江西人,因父母双亡卖身葬父而落入汉口“书寓”春院,凭借着姿容秀美、歌喉婉转而成为头牌。
这是一个极为精明的女子,她坚持卖艺不卖身,一心赚钱赎身。
机会终于被她等到了,当老鸨告知当时的军中红人黎元洪要来吃花酒时,黎本危认为这位军中权贵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文质彬彬,明显是她意中人的形象。
于是在半推半就间,就与黎元洪成就了好事。
黎本危由于久在风尘,在迎来送往间待人接物极有分寸。
同时,极为聪慧的她还学会了英语和法语,与外国人可以流畅地交流,因而得到了黎元洪的极大喜爱。
1917年,张勋复辟后,黎元洪到天津当寓公,从此远离政坛,开始有更多的时间进行休闲娱乐。
当时他极喜爱看电影,正室吴敬君和小妾陶氏都谨守妇道,只有黎本危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机会。
有一次他们二人来到天津皇宫电影院看电影,这一次黎本危依然是盛装出行,特别是在手上还戴了两枚差不多鸽蛋大的钻戒。
黎元洪本就引人注目,黎本危又靓丽非常,因而,她手上硕大的钻戒立即轰传了整个电影院。
等到电影结束时,黎本危发现自己的手提包里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尊宠钻戒,拟借数日,明晚盼在皇宫掷下,否则恐不利于贵人也。”
黎本危吓得够呛,赶紧告诉黎元洪。
黎元洪看罢字条却哈哈大笑,这还真是一个雅贼,不直言勒索却说是借,挺有意思。
经历过武昌起义刀**加项的黎元洪前大总统,对此毫不在意。
第二天,他依然与黎本危两人高调来到皇宫电影院看电影。
他不但没有让黎本危摘掉钻戒,自己也没有带保镖护卫,反而还让人在电影院门前立了一个牌子,上书八个字:两枚钻戒,静候来取。
可是直到电影结束,也没有等到那个声言要取钻戒的凶徒。
这时候黎元洪又来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让人在电影幕布上打出一行字:索钻戒人,请如约来取。
他和黎本危一直在座位上待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看到谁来取钻戒,之后,黎元洪就带着黎本危神色如常地回到了家里。
自此以后,该干嘛干嘛,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时人盛赞黄陂之豁达,非常人所及,不愧是享誉中华民国的风云人物。
从“黎菩萨”到“泥菩萨”黎元洪之所以在面对劫匪的威胁时毫不害怕,更是敢于调侃和反击,这与他长期从军所形成的军人品性是分不开的。
1896年,从天津水师学堂毕业,曾经参加过甲午海战的黎元洪,辗转投效到湖广总督张之洞麾下。
因为参与训练湖北新军,以及在两次全国秋操中受到表彰而屡获提拔。
1906年,黎元洪已经成为第21混成协统领,还兼管着马队、炮队、工队、辎重队事务,全省的兵工厂和钢药厂也在他的管辖之中。
由于能够与士兵同住同训,并且对士兵极为仁爱。
再加上黎元洪整天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人们背后都称他为“黎菩萨”。
这个绰号不但因为黎元洪的外形,同时还因为黎元洪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十九。
这一天是佛历观音菩萨的生日,于是。黎元洪与观音菩萨也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生日,黎元洪本身也就有了被神化的借口。
后来黎元洪又当上了湖北陆军讲武堂会办,此时他的月薪已是白银500两,在武昌门附近有一座中式房屋和西式房屋供自家居住。
如果没有后来的革命,黎元洪可能会在清王朝的庙堂里不断地升迁。
他本人也可能会一直过着这种富足的生活到终老,而“黎菩萨”的称号可能就不会转变。
然而,世界的发展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1911年10月10日,革命党人熊秉坤首先发动,率革命军人占领了军械库楚望台。
当天夜里,黎元洪还坐镇军营,训话要求各部“维持”以“不负皇恩”。
革命之火越烧越旺,很快武昌就被革命党人占领,黎元洪只得躲到心腹三营管带谢国超家中。
很快他就被革命党人找到,据说当时他极为慌张,后来就有了他被从床下搜到的说法。
当黎元洪成为总统时,还被称为“床下总统”。
由于当时武昌起义的革命党人都是下层军官,难以服众。
而黎元洪是当时的湖北名将,又能爱护士兵,保护文人,于是大家就推选他为湖北都督。
直到这时,黎元洪也没有转变思想,他不愿当这个革命军的都督,一直喊着“我不能胜任”。
当时要以黎元洪的名义发布《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布告》,他一直不在布告上签字。
气坏了的革命党人李翊东拔出刀来就要杀掉他,好在被人们劝住。
黎元洪也是个硬汉子,即使刀**加颈,也没有签这个字。
于是,李翊东也不再管黎元洪的态度,提笔代署了一个黎字,这个布告就此贴遍了武昌城。
三天后,黎元洪逐渐妥协,他剪掉了长辫,表示附从革命。
然而那时他依然表示:“革命二字,从未之闻,今强制我于此,岂非意外之事!”
革命发展极为迅速,很快就遍及武汉三镇,并席卷了全国,看到革命已是大势所趋。
这时,黎元洪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他开始从当初反清的不情不愿,到后来在建立民国的进程中变得越来越积极进取。
1912年元月,中国民国临时政府成立,黎元洪被选为副总统,从此在中华民国的舞台上沉浮了十余年。
一个月后,孙中山为革命发展考虑,辞任临时大总统职务。
袁世凯接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黎元洪连任副总统一职。
从这时起,黎元洪开始了与袁世凯阳奉阴违的斗法,但是始终处于下风。
1913年10月,袁世凯登临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宝座,次日黎元洪第三次出任副总统。
由于黎元洪掌握着湖北的军事大权,同时又有副总统的名望,袁世凯对他极不放心。
两个月后,实在无法避让袁世凯的威逼利诱,黎元洪只得启程赴京上任副总统一职,一入城就被袁世凯圈囿在南海瀛台。
黎元洪从此只能是读书、阅报、写字、散步,无公可办,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副总统。
即便如此,在1915年底袁世凯复辟帝制时,黎元洪依然能够坚决表示不同意。
而袁世凯为拉拢黎元洪,登上帝位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任命黎元洪为“武义亲王”。
黎元洪坚辞不受,并从此搬出瀛台,闭门谢客。
好在袁世凯当皇帝的命极短,1916年6月,他就一命呜呼了。
黎元洪以副总统身份继任总统,本来他以为自己能够大展鸿图。
然而骨感的现实是,这时的政府实权却早已掌握到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军阀手中。
黎元洪沦为一个“图章”总统,需要他签字盖章时才发挥作用,毫无任何权力可言,因而被时人戏称为是一尊“泥菩萨”。
但黎元洪并不甘心受制于人,他一直谨慎地与段祺瑞及其党羽周旋,寻找剪除段系势力的机会。
1917年7月,发生了著名的张勋复辟事件,段祺瑞被赶出京城,溥仪升皇帝宝座,然后逼黎元洪退位大总统一职。
这一次,黎元洪表现出了置生死于度外的大无畏精神。
他不但拒绝在“奉还大政”的奏折上签字,而且在整个京城都树起代表清室的龙旗时,只有他的大总统府依然飘扬着中华民国的五色旗。
当然最后,黎元洪还是没有取得胜利,这次权力争斗的结果是,他被迫下野到天津当寓公。
家里有矿心里不慌多年的政坛沉浮,使黎元洪认识到,兴办实业才能使国家富强,个人富裕。
1917年下台后,黎元洪就投入了实业救国的大潮中。
先是与早年的结拜兄弟徐荣廷共同投资200万元,创办了中兴煤矿公司。
1918年即实现赢利90万元,以后每年都获利不菲。
黎元洪又相继投资了浙江长兴煤矿、龙烟铁矿、伍佑泰和盐垦公司等多家实业,后来又投资了上海华丰纱厂公司等一批纺织公司。
当金融证券投资兴起时,黎元洪投资了北京证券交易所等7家公司,以及香港及上海兴华机器制麦面公司等一批轻工业公司。
黎元洪对自己的评价也十分有意思:“我两次干总统,皆赔累不少,不如作生意较为安闲自在。”
这妥妥的就是一个投机商人的口吻。
黎元洪的产业遍布华北、东北、华中、华各地,可以说绝对是一个富家翁。
也正是因为他在实业上取得的成就,使他成为了中国响当当的企业家。
而他的妾室也能够得以佩戴昂贵的钻戒,享受奢侈的生活。
后来北伐军兴起,北洋军阀分崩离析。
掌握中华民国权柄的蒋介石使出青帮手段,以没收黎元洪名下的煤矿产业为名,分两次勒索200万元军饷。
黎元洪忧愤成疾,于1928 年6月23日突发脑溢血病逝,享年65岁。
他的正室吴敬君在两年后逝世,两人合葬在一起。
而他的如夫人黎本危正是半老徐娘,后来与一个名叫王葵轩的绸缎庄小伙计成为相好。
这使得黎元洪的长女黎绍芬十分气愤,然而黎本危却根本不顾警告,依然我行我素,黎绍芬就将她赶出了家门。
1933年,黎本危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析分家产。
由于她握有多处产权证书,最后所获颇丰。
1934年,黎本危与王葵轩到青岛开办了一个绸缎庄,两人还高调地举行了婚礼。
当时的青岛市长沈鸿烈极为敬重黎元洪,认为黎本危如此高调结婚有损大总统名声,下令将她赶出了青岛。
从清王朝的“柱石”到“掘墓人”的转变,再到与孙中山、黄兴一起被誉为中华民国“开国三杰”,黎元洪的崛起正应了那句话:时势造英雄。
文/蓝风烛尘
参考文献:
[1]刘宜庆,“柔暗总统”黎元洪的进退人生,同舟共进,2014(04);
[2]刘倩,黎元洪晚年商业活动评析,大连近代史研究,20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