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苏联已经解体一年。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在给美国参议院的信中表示,苏联空军其实参加了朝鲜战争,并且击落了1309架美军战机。但在冷战期间,无论是中国还是苏联,都对苏联空军参战之事讳莫如深。而美方虽然对苏军参战之事有所察觉,却同样保持了默契般的沉默。
诚然,苏联空军曾在朝鲜战场表现出相当重要的作用。他们用鲜血保护了志愿军脆弱的运输线,与强大的美国空军缠斗,并取得了不俗的战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苏联空军绝非一开始就参加了战斗。由于斯大林的犹豫,将苏联空军的入朝整整推后了好几个。可以说,是志愿军的流血牺牲和英勇善战,最终打消了斯大林的疑虑,让红色空军翱翔于三千里江山之上。
一、斯大林的犹豫和毛泽东的坚决朝鲜内战爆发后,由苏联装备组织起的朝鲜人民军在开始的战斗中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般地摧垮了韩国军队的防线,将韩美两军逼到釜山附近方圆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区域。
然而在1950年9月15日,战场上风云突变,麦克阿瑟出其不意地在仁川地区登陆,拦腰斩断了朝鲜人民军的后路。在“联合国军”的南北夹击之下,朝鲜人民军主力很快便崩溃了。无奈之下,金日成分别派特使向新中国和苏联求援。
出于国防安全的考虑,毛泽东经过苦苦思索,最终力排众议,做出了派遣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决定。而斯大林也在莫斯科拍了胸脯,许诺将派遣空军出战,掩护志愿军的后勤通道。
然而当我军已经做好出击准备之时,毛泽东和彭德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10月8日,毛泽东突然受到了周恩来发自莫斯科的急电,说斯大林中途变卦,说苏联空军目前尚未准备好,暂时无法支援志愿军作战,请中央对出名问题再作综合考虑。
要知道早在七月份,斯大林就许诺出动空军支援,如今志愿军临近出发了,竟然还说自己没有准备好。
苏联态度的改变,让毛泽东十分焦虑。毕竟面对强大的美军,没有空军的支持实在影响太大了。我们的部队将在没有任何空中掩护的条件下艰苦作战。我们别说是空军,就连防空火炮也没有几门。面对美国庞大的空军,我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
于是毛泽东紧急去电彭德怀,让他立即从东北飞往北京一叙。在中南海颐年堂,毛泽东与彭德怀进行了紧急磋商。颐年堂内烟雾缭绕,会抽烟的人都在抽烟。朝鲜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剧烈变化,志愿军还要不要入朝参战?参战与不参战的利害关系如何?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毛泽东让大家发表意见,首先问了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的主意。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彭德怀做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发言,他表示:
“即使在苏联不出动空军的情况下,我认为,志愿军仍应该入朝作战。我们可以考虑加大防空炮火,从空军调高射炮入朝。我们不能让美帝国主义防守吞并北朝鲜,威胁我国的国防。我们与美军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迟早要打,现在不打,以后到鸭绿江边还得打。这种形势是明摆着的。麦克阿瑟是美军中最狂妄的将军,美军不会就此止步。与其在鸭绿江边打,不如现在主动打。”
对于彭德怀的发言,毛泽东主席表示了赞许,于是他大手一挥,做出了志愿军立即入朝作战的命令。
在毛泽东和彭德怀看来,虽然我军没有空军支援,但对于美军并非没有胜算。美国空军虽然强大,我们却有很多方法让其失去作用。而这些方法总结起来就是夜战、近战、伏击战。
朝鲜北部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是绝佳的伏击地点。我军潜伏于山林之中,美国空军是不容易发现的。我们可以将敌人引诱入包围圈,然而一举而歼之;
其次我军长期与装备相对更优越的敌人交战,因此扬长避短,更擅长于夜战。而以当时的技术,美国空军在夜间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因此我军如果主打夜战,美国空军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最后,我军由于缺乏重型武器,因此练就了一身近战技能。我们善于利用穿插、渗透的方式,迅速接近敌人,然后运用刺刀、冲锋**和手榴弹歼灭敌人。在近战中,我军与美军混杂在一起,敌人的空军是无法投弹的。
因此,志愿军是有胜算的。就这样,毛泽东和彭德怀一起敲定了无苏联空军助战的作战方案。
二、两战两捷1950年10月19日,26万志愿军在夜幕的掩护下,渡过鸭绿江进入了朝鲜。和伟人的预料中一致,对于如此巨大的兵力调动,美国空军却毫无察觉。
10月25日,抗美援朝战争第一次战役爆发。志愿军第118师首战于两水洞,打响了抗美援朝战争的第一**。随后在云山战役中,我军第39军一马当先,大破美国王牌军、号称180年不败的美国骑兵第一师,歼灭了1840名美国士兵,打破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杜鲁门的女儿后来曾回忆:
“在云山,美国第8骑兵团几乎溃不成军”。
李奇微后来在《朝鲜战争》一书中回忆:“这支中国军队当时就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以很凶猛的近战,几乎全歼该团。”
云山之战后,彭德怀在战役总结会上说:
“39军在云山打美国骑兵第一师,打得很好!起初我还担心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同美军作战,我们要吃亏。现在看来,这个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我们有近战夜战的法宝嘛!没有飞机,一样能打仗,能打胜仗。”
在第一次战役,我军歼敌1.9万人,打消了美军猖狂北进的气焰。然而彭德怀却非常注意指挥的火候,他立即下达命令:“各支部队,停止追击!”听到这个命令,作战室的其他人员都不由一怔。
原来彭德怀自有他的考虑,在他看来,我军不能过分暴露自己的实力。第一次战役中,我军虽然获胜,却没有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没有彻底打痛敌军。麦克阿瑟依然狂妄,以为我军顶多七、八万人,不足挂齿。因此彭德怀想利用麦克阿瑟的骄横,给美军布个巨大的口袋阵,消灭美军的有生力量。
于是彭德怀命令战士们紧急后撤,潜伏于朝鲜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并在清川江北部的山区布下了天罗地网。
彭德怀的主动示弱,果然骗倒了麦克阿瑟。于是他喊出“圣诞节前让孩子们回家”的口号,命令“联合国军”大举北进。
彭德怀见状,突发灵感,他发现“联合国军”的东线和西线间隔甚大,完全可以分成两个战场。彭德怀自率38军、39军、40军、50军等部队在西线作战,并委托宋时轮率领第九兵团围歼在东线的美国第十军。
就在第二次战役即将发起前,彭德怀的指挥部却出了个意外。美国空军燃烧弹击中了彭德怀的司令部,毛岸英和作战参谋高瑞欣未能逃出,最终壮烈牺牲。他们的牺牲也给整个志愿军提了个醒,我们虽然在战略上将美军视为纸老虎,但在战场上,美军却是不折不扣的真老虎。
11月7日,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正式打响。在西线战场,彭德怀命令韩先楚统一指挥38军和42军,向由韩军负责的德川方向猛插,一直插入美军的后方,堵住敌人的退路。而38军也不负众望,在一夜之间狂奔100多里,占领了三所里,在美军到来的最后一刻堵住了敌人。
在三所里,志愿军终于见识到了美军空地一体攻击的可怖。美军调集数十架飞机和数百门火炮,向我军阵地倾泻了数之不尽的炮弹,几乎要把113师338团的阵地化为齑粉。
然而在敌军的优势火力下,338团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志愿军王牌部队的强悍实力。无论敌军的炮火如何猛烈,我军官兵仍像钢钉一般守卫着三所里。美军整整攻打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随后113师再接再厉,又占领了龙源里,堵住了美军另一个通道,将“联合国军”彻底包围。
与此同时,惨烈的长津湖战役也在西线打响了。宋时轮带领第九兵团的三个军,给美国王牌陆战一师布下了天罗地网。在严寒之中,我军对美军展开了重重阻击,陆战一师每行动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东西两线同时告急,高傲的麦克阿瑟也慌了神,于是他命令“联合国军”立即向南撤退。直到这时,麦克阿瑟才终于承认:“美军遇到了红色中国的主力。”
在穷途末路之下,麦克阿瑟调集了所能调集的所有空军,对我军阵地以及后勤线进行最猛烈的轰炸。在长津湖战场,美国出动了4艘大型航母、2艘护航航母以及1艘轻型航母。同时在临近的连浦机场集中了4个F4U海盗攻击机中队,舰载机和陆基飞机达到500架之多。这是整个朝鲜战争中,美军最大一次航空兵力集结。
他们白天炸,晚上也炸。由于我军缺乏防空经验,因此在入朝之初受到了很大的损失。由于我军缺乏防空力量,因此美军常常会对我军进行超低空空袭。有记载称,在朝鲜战场,很多美国战机都几乎是贴着地面飞,甚至敢于穿越桥洞追击我军。敌机的高度低到什么程度呢?根据许多志愿军老战士回忆,有时候甚至连飞行员的眼睛是什么颜色都能看清楚。
由此可见,斯大林不肯放苏联空军参战,给志愿军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如果苏联空军早点参战,我军就不会那么缺粮少弹,也不会因为冬装缺乏而造成长津湖战役的巨大损失,而“联合国军”也必将遭到更大的伤亡。
然而即便如此,我军依然在没有空军志愿军的情况下,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在西线,我军歼敌2.2万人,美国王牌第二师、土耳其旅等部队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在东线,我军歼敌1.4万余人,美军第七师的“北极熊团”被全歼,陆战一师遭受了重大打击。
据38军副军长江拥辉回忆:
“炮弹的尖啸声,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发出的沉闷的爆炸声在峡谷内回响不息,敌人遗弃的战车,诸如坦克、装甲车、卡车、吉普车,绵延逶迤,一眼望不到头,我从戎数十年,真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
在我军的追击下,美军一溃千里,慌不择路地逃过了“三八线”,回到了战争发起时的战场。而我军则推进400多公里,基本光复了整个北朝鲜。如此辉煌的胜利震惊了整个世界,同时也让斯大林倍感震惊。
三、斯大林终于派出了空军志愿军在第二次战役中的辉煌胜利,不仅仅只震惊了敌人,同时也打动我们的盟友——斯大林。斯大林或许从未想到,整场战争的剧本竟然会这么写。
仁川登陆之后,斯大林实际已经放弃了北朝鲜。在他看来,除非苏军自己下场,是不可能将美军赶走的。
对于中国人的战斗力,斯大林也并不抱有希望。以中国人民志愿军近乎“原始”的武器,又如何能战胜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判断,斯大林才会在志愿军即将入朝的重要关头,撤回了原本许诺给中国军队的空中掩护。对于他来说,志愿军入朝作战不过是一场“死马当活马医”的不得已之举,他并不期待志愿军能打败美军,他并不想为此白白的浪费飞机。
在二战中,苏联虽然是战胜国,却付出了巨大的损失,有2700余万人在战争中丧生,整个国家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在1946年,苏联甚至还发生了一场大饥荒。
反观美国,其本土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其经济、军事实力远超苏联。在柏林危急中,美军展现出恐怖的空军实力,最终让斯大林知难而退,屈辱地放弃了对西柏林的封锁。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空军甚至“误炸”了苏军在海参崴的空军基地,炸毁了好几架飞机。而斯大林却依然选择隐忍不发。
然而当志愿军的捷报如同雪片一般传到莫斯科后,斯大林在震惊之余,内心里恐怕是五味杂陈的。在没有任何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将美军打退400多公里,即使苏军恐怕也做不到。
12月1日,斯大林给毛泽东发来贺电:
“你们的胜利不仅使我和我们的领导同志,而且也使全体苏联人民感到高兴……正如苏军在与第一流武装的德军交战中取得了现代化战争的丰富经验,变成装备精良的现代化军队一样,在反击现代化和装备精良的美军的战斗中,中国军队无疑也将取得现代化战争的丰富经验,其本身也将变得完全现代化、装备精良的、威力强大的军队。祝你们取得进一步的胜利。”
斯大林的这封贺电可不只是说着玩而已,仅仅两天后,驻扎在安东的苏联空军第50师便接到命令:“保护北朝鲜中国志愿军的后方。”
虽然斯大林一开始拒绝向朝鲜派遣空军,但实际上斯大林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就在中国决心孤军奋战之时,苏联空军也在进行着紧张地整编和集结。
早在中国入朝之前,苏联空军便组建了第144、第17、第328和第20歼击航空师,准备前往中国和北朝鲜。在斯大林看来,现在已经到了苏联空军大举入朝的时候了。
从这一刻起,北朝鲜的天空不再任由美国空军予取予求,红色空军呼啸于天空,让美国人闻风丧胆。
不仅如此,斯大林还当场拍板,一定要帮助中国人民志愿军实现装备的现代化。斯大林下达命令:
“必须在1951年3月前,完成中国同志36个师的全部装备订货,还要立即送去3000辆卡车。”
36个师的苏式装备,意味着我军前线部队将全部换掉粗陋的“万国牌”,换上火力强大的苏式武器。而3000辆卡车的到来,也将大大缓解我军的后勤压力,可谓是雪中送炭。
除此以外,斯大林还下达指令,将最为先进的米格15战斗机移交我军,并且还派遣精锐飞行员,负责培训我稚嫩的人民空军。
在苏联的帮助下,中国军队实现了全面改装,其中完全按照苏军编制装备或新组建的有:原106个陆军师的56个师,6个坦克师和独立坦克团,101个高射炮营,5个野战高炮师和一个城防高炮师,2个火箭炮师,14个榴弹炮师,2个反坦克师,等等。
而在空中,由中苏朝三国组成的空军也日益强大。在整个朝鲜战争期间,苏联先后派10个航空师和4个高炮师参战,轮番参战的空军人数多达72000余人,战机起飞64300架次,击毁敌机1106架,自身则损失飞行员120人、飞机335架。不得不说,苏联空军在朝鲜战争的空战中取得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52年9月,彭德怀率代表团到达莫斯科,与斯大林在酒宴上碰了面。对于这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传奇统帅,斯大林可谓是又敬仰又愧疚,他拿着酒杯对彭总说:
“战争初期,我们的空军出动晚了点。”
在酒宴上,斯大林终于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然而彭德怀只是淡淡地说:“都撑过来了,你有你的难处。”对于彭德怀的回答,斯大林评价道:“将军说的话,总是爽快的!”
有的时候,朋友是打出来的。志愿军用自己的奋战,终于等来了盟友的支援。从此以后,人民军队终于真正走上了现代化强军的道路,终于屹立于世界军事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