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有关叙述天台山的文章有引载唐·徐灵府《天台山记》:“《真诰》云:天台山高一万八千丈,周回八百里,山有八重,四面如一,当牛斗之分,以其上应台宿,光辅紫宸,故名天台,亦曰桐柏。”① 这并不是《真诰》之语,是唐·徐灵府根据《黄帝内经·山记》:“天台山高一万八千丈,山有八重。上应台宿,光辅紫宸。”与孙绰《游天台山赋》:“荫牛宿以曜峰,托灵越以正基。”拼凑而成的。《真诰》是这样说的:“桐柏山,高万八千丈,其山八重,周回八百余里,四面视之如一。在会稽东海际,一头亚在海中。金庭有不死之乡,在桐柏之中,方圆四十里,上有黄云覆之,树则苏玡、琳碧,泉则石髓金精,其山尽五色金也。经丹水南行,有洞交会,从中过行三十余里则得。”②显然徐灵府的“天台山”是借《真诰》之名,东拼西凑,增其诡言,造制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唐·徐灵府《天台山记》还把越州剡县(现嵊州、新昌)的桐柏金庭、金庭洞天、南朝·沈约《桐柏山金庭馆碑》都移花接木到台州唐兴(现天台)司马承祯的桐柏宫去:“州取山名,曰台州。县隶唐兴,即古始丰县也,肃宗上元二年改为唐兴县。山去州一百四十八里,去县有一十八里,一头亚入沧海,中有金庭不死之乡,在桐柏之中,方圆可三十里,上常有黄云覆之,树则苏玡琳碧,泉则石髓金浆。真诰所谓金庭洞天,是桐柏真人之所治也,真人周灵王太子乔,字子晋。”
其实《真诰》中:“金庭有不死之乡,在桐柏之中,方圆四十里,上有黄云覆之,树则苏玡、琳碧,泉则石髓金精,其山尽五色金也。经丹水南行,有洞交会,从中过行三十余里则得。”记叙的是剡县金庭的范围、自然特证和地理方位。丹水、五色金是金庭的特殊标志。金庭山中,现新昌县沙溪镇的王罕岭,其山上尽五色金(五彩石),石隙中流出泉水是丹色的。丹水在王罕岭的眠牛湾。1979年这里建成了一个蓄水75万方的眠牛湾水库,库水蔚蓝。可是每当启闸放水,看到涵洞口放出水鲜红如血。丹水南流方向三十余里有一洞,在现新昌县沃洲镇水帘村鼋鼍岩之阳,叫海门洞。《真诰》记录金庭的自然特征可考、可现,实在神奇!
(金庭山王罕岭眠牛湾山涧泉则石髓金精)
(金庭山王罕岭眠牛湾水库涵洞口奔腾而出的赤水)
(金庭山王罕岭山上的五色金)
(新昌县沃洲镇水帘村鼋鼍岩之阳,的海门洞,称金庭洞天的便门。崔欣荣摄)
道教《天地府图经》是司马承祯集编的,金庭洞天是三十六小洞天中“第二十七金庭山洞,周回三百里,名曰金庭崇妙天,在越剡县,属赵仙伯治之。”③
《金庭观晋右军书楼墨池记》:“越中山水奇丽者,剡为之最;剡中山水奇丽者,金庭洞天为之最。其洞在县东南,循山趾而右去,凡七十里。得小香炉峰,其峰则洞天北门也。”④
《名山洞天记》:“二十七洞天曰金庭,周围三百里,名曰金庭崇妙之天,在越州剡县,褚伯玉、沈休文居之。”⑤
把剡县金庭桐柏的“金庭洞天”张冠李戴到唐兴(现天台)司马承祯的桐柏宫去,徐灵府在打司马承祯的脸。可现在继续有人在打司马承祯的脸,把“金庭洞天”牌子冠冕堂皇挂在天台县重建桐柏宫的高墙上。
唐·徐灵府《天台山记》记叙:“白先生乃司马天师也,名子微,字承祯,河内温人。事载在碑中。先生初入花顶峰,遇王羲之。入山学业,先生过笔法付羲之:子欲学书,好听吾语。夫受笔法,与俗不同,须静其心后澄其心……”唐代的司马承祯(647-735)竟向300多前的东晋名士王羲之(303-361)讲授笔法来,何等荒唐可笑!
唐·徐灵府《天台山记》的讹误已造成了天台山文化的乱象,而后众多的《天台山志》、《天台山记》把金庭洞天之说张冠李戴,如清康熙年间张联元编著的《天台山全志》误天台山的“中桐柏”为“西桐柏”。因为古代的天台山以现宁海的梁皇山为“东桐柏”,现天台的桐柏为“中桐柏”,现嵊州、新昌金庭山为“西桐柏”。在现代天台县地方史专家中,朱鳌峰先生作过考证,天台县桐柏山历代并无金庭洞天标志性建筑金庭观。在引载唐·徐灵府《天台山记》时,千万别把张冠李戴的伪史引以为据,不然会闹出笑话来。
①〔唐〕徐灵府编,胡正式校点:《天台山记》,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页。
②〔日〕吉川忠夫、麦谷邦夫编,朱越利译:《真诰校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 ,第465页。
③〔宋〕张房君编,李永晟点校:《云笈七签》,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616页。
④〔清〕董诰等编:《全唐文》,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7520页。
⑤〔宋〕高似孙著:《剡录》,浙江省嵊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1985年重版,第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