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一个生意人非常出名,那就是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从一个小学徒做起,纵横政商两界,财富一度富可敌国,通吃南北。可惜的是,胡雪岩的财富来得快也去得快,套用一句小品上的经典话“人活着,钱没了!”
胡雪岩还活着的时候,家底就败了,他本人也连气带病,向阎王报了到。
要论胡雪岩为什么倒得这么快,那还要归咎于一个人,那就是代表洞庭东山帮的席正甫。
洞庭东山席氏一族,是明清时期苏州著名的世家大族,和翁氏、许氏等东山商人家族一起,形成了洞庭东山帮。他在生意上相互照应,将买卖一步步做大,与财力雄厚的徽商并驾齐驱,在历史上留下了“钻天洞庭遍地徽”的说法。据说,康熙皇帝六次南巡唯一到过的苏州民宅,就是席家的宅子。
江浙一带的人大多擅长做生意,洞庭东山帮的经商历史,可追溯到明代。明代小说家冯梦龙在他的小说集《醒世恒言》里就写道:两山之人,善于货殖,八方四路,去为商为贾,所以江湖上有个口号,叫做“钻天洞庭”。
什么叫“钻天洞庭”?就是见缝就钻,剥了皮都能上树的那种人,滑得很。
席正甫出生于1838年,比胡雪岩小十几岁,席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可是自从他父亲席品方去世后,家道就衰落了,席正甫从苏州来到上海,在同乡所设小钱庄当学徒。他的发家史,其实与胡雪岩有着惊人的相似,最终都是红顶商人。
1857到1860年,席正甫从一个小小的钱庄学徒,到他自己开设钱庄当老板,只用了短短四年的时间。那时候正值朝廷剿灭太平天国,很多朝廷官员趁机大肆贪污,黑钱多得没处放,都暗中托人存放在钱庄中,或者投资洗白,这是一个开钱庄的好时机,胡雪岩的钱庄,也正是在这种打环境下快速发展的。席正甫看准形势果断出手,足见他经商的手段,是多么“稳、准、狠”。
其后不久,席正甫也学着胡雪岩的样子与朝廷官员交往,做朝廷的买卖,于是两人就有了利益之争。胡雪岩正得势,根本没有把席正甫放在眼里,无论是铁路矿业建设,还是电信金融,没有胡雪岩的伸不到的地方。席正甫的羽翼未丰,不得不避过胡雪岩的锋芒,但是他很快看懂了朝廷的趋势,于是投向洋人的怀抱。他甘愿从头做起,从汇丰银行的跑街,到后来的买办,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
而这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他利用自己在金融上的手段,操控大清向洋人借款,在官场和商场上不断锤炼自己,广积人脉。
席正甫的搭档盛宣怀
胡雪岩靠的是左宗棠,而席正甫不但靠着左宗棠,还靠着李鸿章,还有一个更铁的哥们,那就是盛宣怀。在左宗棠与李鸿章的内斗中,席正甫仰仗自己洋人买办的身份左右逢源,最终联合洋商和政客,一步步将胡雪岩逼上绝境。
胡雪岩与席正甫的恩怨,除了之前的生意冲突外,主要还是胡雪岩与洋商的拼争。胡雪岩囤积生丝,操控上海生丝价格,使得洋人的买卖巨亏,作为买办的席正甫也受到牵连。生意场和战场是一个道理,此消彼长。只要扳倒胡雪岩,他席正甫就是上海滩呼风唤雨的金融老大。
在席正甫的精心布局下,胡雪岩一步步入了套,席正甫利用电报业的优势展开一场金融攻坚战,而李鸿章和盛宣怀等人,为了不得罪洋人,则暗中利用官府的势力,帮助席正甫。最终压垮胡雪岩的稻草,只是上海道台的区区几千两银子。尽管左宗棠想出手挽救,可都无济于事。
胡雪岩一倒,席正甫乘势掩杀,席家的产业滚雪球般扩张,除投资经营钱庄、银楼、典当、金铺等金融业外,还有大量的商铺和工厂,甚至是报纸行业。一时间,席正甫成了上海滩金融行业的头面人物,呼风唤雨,席家几乎控制了上海的金融。
席正甫厉害到什么程度?据说汇丰银行某大班在买办担保一事上与席正甫发生冲突,席正甫一气之下辞职,当天下午,汇丰银行就遭储户的挤兑,事情很快报到总行那边,总行来了人,恭恭敬敬把席正甫重新请回来,为了让席正甫消气,还撤换了该名大班。从此席正甫稳坐买办交椅长达30年之久,谁都不敢小瞧他。
席正甫不是单打独斗,他身后是整个洞庭东山帮。他利用自己和洋人的关系,将席家子弟介绍到其他银行,当时外商在上海开设的大小银行34家,其中17家由席氏家族担任买办,占据了上海金融界的重要位置,这在近代中国独一无二。
这一招金融圈的称霸手段,胡雪岩根本做不到。
有了洋人当靠山,洞庭东山人在上海金融业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各地商人的资金短缺,非请他们帮忙不可。因此,当时上海滩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徽州人(主要经商)再狠,见了洞庭山上帮,还得忍一忍。
胡雪岩一倒,徽州商人的势力大减,一个个全都夹着尾巴做人。
席正甫的金融称霸手段,除了他自己的经商理念外,还有一招,是跟曾国藩学的,他一再教育子弟,要想家族的事业永远兴旺,就必须看准每个时期的大形势,那就是利用联姻的方式强强联手,把对手变成亲戚或者朋友,捆在一条绳上。
从清末到民国,席家和当时的达官贵人关系也极为亲密,如席正甫和李鸿章、左宗棠、沈葆桢、盛宣怀、袁树勋等都有很好的私交。其三子席裕光则与陈立夫、陈果夫缔姻。席正甫孙子席德懋也和宋子文结为姻亲。席氏的其他姻亲洞庭东山王氏、沈氏、严氏,也都与政客有着很好的关系,他们之间形成一张势力网。
席正甫于1905年去世,出殡之日,从外滩到凤阳路席家的门口,沿途各个路口都搭了白布帐篷,中外商家及一些外国银行的门口,都设置了祭祀棚进行路祭,公共租界巡捕还武装护送这支送殡队伍从南京路上通过,其情景就是电视剧《大宅门》中二奶奶出殡的规模。在当时的上海滩,去世后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人,除了席正甫,没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