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早朝,明太祖朱元璋忽然发问:“天下何人最快活?”君臣遂纷纷开动脑筋,或曰金榜题名者,或曰功成名就者,或曰富甲天下者,或曰子孙满堂者,不一而足,却皆未获赞许,唯独大臣万钢说到“畏法度者快活”时,才龙颜大悦。并强调,“人有所畏,则不敢妄为”。
“妄”,历来为先贤所诫,遑论治国、平天下,亦为修身、齐家之大患。妄念一起,万马脱缰,后果往往不堪设想,诸多不切实际,执迷不悟的妄想;信口开河,不负责任的妄言;毫无根据,轻下结论的妄断;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妄为即会纷至沓来。一个“妄”字,实乃害人害己,祸国殃民的罪恶推手,政通人和,长治久安,岂可得也?
而治妄戒妄的灵丹妙药就是有所畏。
宋代诗人陆游畏友。友人有操守,有原则,有境界,令其又敬又畏,而且畏了一辈子,“豈不怀荣畏友朋,一生凛凛蹈春冰”。春天的冰既薄且脆,行于其上,极其危险,就好像踩在老虎尾巴上一样,怎能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以至生活起居都不敢忘了这位“厉害”朋友的存在,“起居饮食每自省,严师畏友在我傍。”
元代名臣吕思诚畏书。“不敢妄为些子事,只因曾读数行书。”古往今来,先哲们充满智慧和人文情怀的不朽论著,为人类进步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思想,已经形成一代又一代读书人崇尚与敬畏的价值观和道德律,不管多么贫穷困顿,也无论处境多么艰难险恶,都不敢轻易逾越先哲所划定的红线,孔子将其谓为君子之畏。
战国时期的政治家李悝畏法。作为魏国大法官的他曾审理一桩凶杀案,最后结案时将**凶手按律判处了死刑。不想3年后,此案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不仅自己供认不讳,而且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显而易见,一个无辜的人被他冤杀了,按照他自己所定的《法经》,这是死罪,毕生崇法畏法的李悝遂以自杀谢罪。
东汉杨震畏天。昌邑县令王密曾受到杨震的举荐,为了报答知遇之恩,遂于深夜前往馆驿拜访路过此地的杨震,临别时恭恭敬敬献上黄金十斤,并诚恳地表示,“夜幕无知者。”杨震坚辞不受,并说了句传颂千古的话:“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坚决地拒绝了这个偷偷摸摸的“好意”。他深知,天知地鉴,神目如电,岂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明代名臣于谦畏议。于谦是有名的清官,每次进京奏事,从不像别人那样带点土特产品过去,并写诗明志曰:“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于谦被杀之后,抄家官员发现他的家里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多余的钱。“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不怕粉身碎骨,但怕百姓背地戳他脊梁骨。
现实生活中,更多的人则是畏威。当初,刘璋统治蜀川时,一味实行所谓的仁政,结果却是导致境内法纪废弛,正气不彰。诸葛亮对此反其道而行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百姓对法律的高压线逐渐产生敬畏,蜀国从此走向大治,国力日强,为六出祁山伐魏奠定了较为雄厚的物质基础。
有恃无恐者往往无畏。何进自恃位高权重,又贵为国舅,因此谁都不放在眼里,当有人提醒他要警惕炙手可热的十常侍时,他全然不当回事,“此小儿之见也。吾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待如何?”结果不久就被十常侍砍了脑袋。吕布也犯这样的毛病,“吾有画戟、赤兔马,谁敢近我!”这种天为老大,我就是老二的“浑不怕”,最后都落了个身首异处的可悲结局。
无知者更是不知有畏。汉朝时,朝廷派使者来到西南一隅的夜郎,这是个和汉朝的一个县差不多大的蕞尔小国。可夜郎国王从未出过国门,井底之蛙的他骄傲地问汉使道:“汉朝和我的国家哪个大?”他的茫然无知和狂妄自大吓了使者一大跳。
本来,野生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善待它们是我们现代文明人的责任,因为它们和我们人类都在同一条船上。可是一些饕餮之徒,不知它们的厉害,将果子狸、穿山甲甚至蝙蝠等等,都变成了嗜欲者们的盘中餐,导致其自身携带的危险病*/-毒的潘多拉魔盒被一双双无知之手愚蠢地打开,致使恶魔般的疫情肆虐逞威,人类的健康和生存受到严重威胁。
牛皮哄哄,满不在乎,看似与无畏相像,其实却毫不沾边,甚至是真正的懦夫,危险面前,草菅人命者有之,逃避责任者有之,丧失人格者有之。真正的无畏是文天祥,是杨继盛,是方志敏,是江竹筠,是日夜奋战在抗疫一线的英雄们,他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谱写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另外,从本质上说他们也不是毫无所畏,只不过畏的是内心深处重于泰山的东西受到损害,所以自己的这个“小我”也就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