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立冬七日有作(一东)
寒暄树色同,(唐·皇甫冉)
遵渚未来鸿。(唐·骆宾王)
岸草冷新雨,(清·沈闻喜)
天真协古风。(清·张问陶)
愁中浮大白,(明·释函是)
静意接长空。(清·弘 历)
湖海惊零落,(宋·韩 淲)
诗书道不穷。(宋·苏 轼)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岸草/天真”,“新雨/古风”;“愁/中”对“静意”,“浮大白”对“接/长空”。
近乡(二冬)
林杪见晴峰,(唐·顾非熊)
虬根蟠老龙。(宋·张九成)
清风微拂面,(当代·陈忠平)
弭节可从容。(元·张 翥)
入晚兴云密,(清·弘 历)
行迟为听松。(明·沈 瓒)
途穷身更怯,(宋·折彦质)
花外转疏钟。(宋·司马光)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清风/弭节”,“ 拂面/从容”;“晚/迟”,“云/密”对“听/松”。
题苏轼(三江)
长笑弄明月,(宋·贺 铸)
汎舟横大江。(明·沈 周)
达观能有几,(宋·吴 芾 化句)
透屋欲无窗。(宋·释元肇)
意气堪为伍,(明·梁柱臣)
高奇世少双。(唐·罗 隐)
孤怀何所似,(明·郭之奇)
天阔水淙淙。(宋·刘辰翁)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达观”对“透/屋”,“几/窗”;“伍/双”。
心迹(四支)
欲餐云母去,(明·王 淮)
万马走雄辞。(宋·刘 弇)
明日还为别,(宋·释文珦)
英风慕要离。(明·高 启)
天心同覆载,(唐·王 维)
更望太平时。(元·李 穑)
祇应恋花月,(明·林大钦)
难寻钟子期。(明·释函可)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云母/去”对“走/雄辞”;“明日/英风”,“为/别”对“要离”;“天心”对“更/望”,“同/覆载”对“太平/时”;“恋/花月”对“钟子期”。
野游放怀(五微)
澹泊从吾好,(清·樊增祥)
空山听子归。(明·陈守一)
又疑神女过,(唐·唐彦谦)
绝塞羡雄飞。(明·龚鼎孳)
堕露忽沾袖,(清·姚 燮)
行藏但布衣。(金·程自修)
人生身抱器,(元·朱德润)
猿下为忘机。(宋·周 密)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澹泊/空山”,“吾/好”对“子归”;“又/疑”对“绝塞”,“神女/过”对“羡/雄飞”;“ 堕/露”对“行藏”,“沾/袖”对“布衣”;“人生”对“猿/下”。
感怀(六鱼)
虚名累小我,(当代·陈忠平)
清景喜多余。(宋·刘 攽)
傍岸泊兰楫,(清·弘 历)
归田忆荷锄。(宋·杨 亿)
埙篪参雅奏,(元·刘 汶)
禾黍向风疏。(清·彭孙遹)
谬应魁三象,(宋·洪 适)
空惭读五车。(明·归有光)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小我/多余”;“兰楫/荷锄”;“雅奏”对“风/疏”;“象/车”。
过碧泉书院旧址(七虞)
嶂回青作画,(明·高 玘)
把笔信糊涂。(明·叶元玉)
独坐悦微醉,(清·陈三立)
清游拟大苏。(当代·魏新河)
寒潭见露白,(明·顾可适)
飘泊对栖乌。(明·龚鼎孳)
山鸟衔云语,(明·袁宏道)
江风为号呼。(元·谢应芳)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作/画”对“糊涂”;“微/醉”对“大苏”;“寒/潭”对“飘泊”,“露/白”对“栖/乌”;“云语/号呼”。
楚望(八齐)
一道亘平楚,(明·赵良生)
斯文赖整齐。(清·吴敬梓)
衣冠何伟岸,(清·赵金鉴)
杨柳满长堤。(明·张 宁)
頫首看流水,(明·张元凯)
高心破拘泥。(当代·汪茂荣)
鱼龙纷陆海,(清·弘 历)
我独思濂溪。(元·邓 雅)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平楚/整齐”;“伟岸/长堤”;“流水/拘泥”。
杂感(九佳)
量浅杯空对,(清·周寿昌)
时机总不差。(清·沈曾植)
飘零同逆旅,(宋·周行己)
第一忌安排。(宋·陆 游)
克己贯知足,(清·弘 历)
平生颇放怀。(清·高以永)
扬鞭动恣肆,(明·戚继光)
抱膝坐虚斋。(明·邹 智)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空/对”对“不差”;“飘零/第一”,“逆旅/安排”;“克己/平生”,“知足/放怀”;“恣肆”对“虚/斋”。
讥网络小说(十灰)
经年烦草创,(清·查慎行)
浑未有花开。(宋·王安石)
一写无穷已,(唐·刘禹锡)
千秋叹绝才。(清·弘 历)
萧骚初满耳,(宋·章 甫)
昏垫可哀哉。(清·弘 历)
男白女还赤,(唐·钟离权)
乾坤换劫灰。(宋·舒岳祥)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草创”对“花/开”;“穷/已”对“绝才”;“满/耳”对“哀哉”;“还/赤”对“劫灰”。“白/赤”。
车过岳阳(十一真)
是时三月暮,(唐·崔 颢)
庆历四年春。(宋·范仲淹)
简易高人意,(唐·杜 甫)
雄文泣鬼神。(明·梁亭表)
岂能同野草,(宋·释文珦)
何以寄天真。(唐·李敬方)
若作商山客,(南梁·江淹)
须臾称洞宾。(清·郑孝胥)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是/时”对“庆历”;“简易/雄文”,“人/意”对“鬼神”;“野草/天真”;“商山/客”对“称/洞宾”。
感怀(十二文)
八千尘路远,(明·黄 衷)
五十我无闻。(唐·张 祜)
斜抱轩窗秀,(明·庞尚鹏)
浮名直几文。(明·谢 迁)
遣愁过岭后,(明·龚鼎孳)
去哭信陵君。(清·洪 升)
卓尔身为贵,(元·张 雨)
悠然卧白云。(明·范 言)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斜/抱”对“浮名”;“轩窗/秀”对“直/几/文”;“过/岭/后”对“信陵君”;“贵/云”。
山居偶得(十三元)
披云卧石门,(南朝·谢灵运)
松火酒炉温。(明·杨光溥)
慎独仍三省,(宋·李处权)
萧然自一村。(明·阮大铖)
东来多紫气,(明·戚继光)
客至已黄昏。(元·陈 基)
几席临漪晚,(明·欧大任)
山朋促上樽。(唐·王 绩)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披/松”;“慎独/萧然”,“三省”对“一/村”;“东/客”,“紫气/黄昏”。
平江怀杜(十四寒)
来此一浮白,(清·赵 翼)
难求九转丹。(宋·滕 岑)
不堪秪老病,(唐·杜 甫)
未解忆长安。(唐·杜 甫)
风雨顾茆屋,(明·沈 周)
死生委达观。(清·查慎行)
高呼曰子美,(明·石 涛)
千载为辛酸。(唐·陈子昂)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一/浮白”对“九转丹”;“老/病”对“长安”;“茆屋/达观”;“子美/辛酸”。
题蔡锷(十五删)
世途多白眼,(明·刘克修)
家国一红颜。(清·钱大昕)
蒿目陆沉祸,(清·张 鸿)
啼猿江上山。(明·吴嘉纪)
谁能言大道,(宋·范成大)
龙尚护雄关。(明·毛奇龄)
立马情何极,(宋·郑 獬)
与人撑巨艰。(近代·蔡和森)
注:诗中用到的借对有:“白眼/红颜”;“陆沉”对“江/上”;“大道/雄关”;“子美/辛酸”。
创作者说
扶摇羊角,为往圣继绝学
集得羊角诗遣兴
天下文章一大抄,厌看先圣占前茅。
几多熟语资吟咏,不尽庸词供解嘲。
安得颈颔逃板滞,可怜须发付推敲。
只今亦教古人羡,诗意逍遥挂树梢。
所谓“羊角诗”,是笔者对以“密集借对”构句而成的格律诗的命名。特指运用了两处或两处以上借对的诗。
借对是一种基本对仗手法。它应用于诗中对仗,古已有之。古代诗人的使用率大约为5%。诗圣杜甫善用借对,其880首律诗和排律,用到120处借对,使用比例达到了11.6%。不过,一般一首诗只用到1处,用到两处或两处以上的极少。笔者在杜甫诗中也只觅得9例,其中有两首用到3处及以上借对,五排《临邑舍弟书至苦雨黄河泛溢堤防之患簿领所忧因寄此诗用宽其意》有3联用到6处借对。古今其他诗人则极少找到范例。从这一点来看,这是由创作手法开拓出来的,有望成为“现象”的一个新的诗歌品种。
“羊角诗”的命名,也是有其根据的。
前人曾将无情对形象地命名为羊角对。羊角之名,源于“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说。谓“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脚不着地,以避祸患。”旧时本就是诗坛术语,多比喻诗的意境超脱。宋·严羽《沧浪诗话·诗辨》说:“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又《景德传灯录》卷十七载道膺禅师示众语谓:“忽遇羚羊挂角,莫道迹,气亦不识。”后人们将其理解为禅宗用语,比喻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的“妙语”。
无情对的显著特点就是“密集借对”而成,那么,以同样的手法创作而成,且充分体现了“无迹可求”“不涉理路”特点的格律诗也就更宜以“羊角”命名。
一.“羊角诗”的意义及启示
这一组五言集句羊角诗,覆盖平水韵30个韵部。作品固然难以做到尽善尽美,但其意义自不在小。概括起来,可以给我们以下启发。
1.借对的辞藻是很丰富的。哪怕是用于“诗家语”的“雅词”,也丰富到足以支撑人们自由地创作,只不过人们还没有发觉这个“富矿”,习惯于使用而已。
2.借对并非如想象中的难,而是很容易。众多作品显示:古人也能“娴熟地创作”,非不能也,是未为也。因为它的操作原理很简单,很容易上手,只要加以一定的实践,就可以娴熟使用。
3.借对并非只适合创作“俗的对仗”,只能用于“俏皮搞笑”,也并非只能用于创作上下联“命意绝不相干”的风马牛作品。我们应当抛弃偏见,正视这一基本对仗手法的应用与开拓。
4.借对是“对仗出新”的唯一宽阔出路。古今格律作品,在对偶的实践中早已覆盖所有辞藻。除了新派生的词,几无出新的可能。一些精彩的对仗,已不知炒了多少次剩饭。唯有“借对”的“辞藻组合”,是古人留给我们的待开垦资源。
5.无情对的“无情”是相对的。当一副原本上下联“意隔”的无情对有了上下文支撑时,就可能变成“相干”,成为诗赋和多分句联的有机组成部分。
6.“雅词”的“密集借对”给格律文体带来了技术上的深刻革命。诗词联赋曲,甚至古文,只要用到对偶,“密集借对”都大有用武之地。格律界可以借此展现一片新的风景。
二.“密集借对”入诗的优势分析
密集借对应用于传统诗歌,有百利而无一害。试粗略归纳。
1、解“形式内容”之矛盾
偶句追求“音律谐协,对偶精切”,常常使创作者陷入两难,最后只能“形式服从内容”,得出“律不压意”的经验。现在多了一条宽阔得多的路子,选择面也就更广了。
2、除“工而无味”之弊病
“诗忌太工,工而无味。”(清 许印芳《瀛奎律髓》)“对仗切不可齐整。齐整对仗,定少气魄。”(清 薛雪《一瓢诗话》)选择借对这一“双趋破缺”良法,则可做到“工而有味”,对仗“齐整与参差兼得”,端稳而灵动,可添气魄。羊角诗作品风格接近汉魏六朝诗派的作品,而又倚仗借对而不失工致。
3.破“表现空间”之逼仄
传统的偶句,为了求得“对偶精切”,常常选择“同质性很强的辞藻”来构句,且创作者上下“意识流”惊人一致,常常使内容隐性重复,表现空间非常逼仄,一不小心就陷于不合理的合掌之泥潭。观之面目可憎,读来味同嚼蜡。借对则肯定避开“同质性很强的辞藻”,大大拉开了表现空间,使思维流转的天地为之一开,有利于整诗内容和造境的丰富性。
4.得“意象新颖”之成效
借对属于新鲜的辞藻匹配,两个词语不落俗套。“密集借对”得到的偶句,更是处处都制造“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它总能创造出较之常规对仗更为新鲜、独特乃至变形的审美意象,给人以别样的艺术感受。这种感受,比那些出人意料的“分咏体诗钟”还要来得强烈得多。
5.赋“特色凸显”之观感
“雅词”密集地借对入诗,单看每一句与普通的古诗句无异,可两行匹配起来在审美上给读者的意识流的折冲回环,确实非常强烈的,生动地展示了“妙在对与不对之间”的艺术魅力。同时,表意上也能给人以非常新颖之感。其张力之强,诱发了非同凡响的视觉冲击之效、审美体验之丰,往往带给读者诸多意外,从而留下深刻印象。
期待更多的有识之士成为吃螃蟹者。
作者简介:刘可亮,湖南双峰人,就职于中国兵器江南工业集团。著有诗联理论集《对偶破缺论》,作品收入《藜薰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