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得“瘦马”不是动物,而是指身材苗条,长相俊俏,富有才情的姑娘,这些姑娘没有人身自由,是专门培养出来,卖给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做小妾的,其中尤以“扬州瘦马”最为出名。
“瘦”指容貌体型消瘦,弱柳扶风;“马”则暗喻女性,“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所以这些女孩被称为“瘦马”。
唐朝大诗人杜牧曾经在诗里描述了扬州的繁华和美女,他写道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古代的扬州,是中国南北交道的要道,是京杭大运河的重要的中转站,中国南方的赋税财富基本上都要经过这里输送到北方,因此这里贸易非常发达。
同时,古代政府实行盐业专卖制度,在扬州设立了两淮盐运史和两淮盐运御史等盐业管理机构,这里盐商成群,商贾云集,经济更加畸形繁荣。
扬州在明清两代有上百万的人口,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在古代的经济地位类似于近代的上海。
李白的诗中就曾写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扬州是经济重镇,也是文化发达之处。在明清两朝尤其如此,著名画家扬州八怪就是在这一时期产生的。扬州不仅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城市,也是著名的销金窝。
与城市畸形繁荣并生的就是青楼众多,妓业发达,为南来北外的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提供了无数享乐挥霍的场所。“扬州瘦马”由此应运而生。
扬州以北里下河地区,常年洪水泛滥,遇到荒年,百姓无以为生,常常卖儿卖女,那些人贩子通过低价买来幼女,经过培训调教,使其具有一定文化素质,待其长大以后再高价卖给有钱人做妾(小老婆)。
这些姑娘普遍比较廋弱,人们习惯性地称她们为“瘦马”。这一买卖和调教的过程就叫“养瘦马”。
“养瘦马”在古时的中国是常见现象。由于扬州的有钱人众多,扬州“养瘦马”风气最盛。人贩子十几贯钱低价购买到幼女,经过培养调教 ,高价卖出可赚千五百两白银。 “养瘦马”成为了当地十分暴利的行业,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这项职业。
比如红楼梦中的香菱就是小时候被人拐卖,被作为“瘦马”养大后出卖,最后被呆霸王薛蟠看中,强买去作为小妾。
人贩子将贫家幼女买回来后,会对她们进行鉴别,根据她们的才貌姿质进行分门别类,花钱专门请不同的人对她们进行调解,传授一定的文化知识和艺术技能和生活常识,提高其素质和品位,为能够顺利地被有钱人选中卖出打下基础。
根据这些女孩长相容貌资质,牙婆人贩子们从小进行方向性培养,将其培养成不同类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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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一等资质的女孩,则立足于将其培养成才貌双全的美女,将来好卖给有钱的官员商贾作妾,陪伴在其身边,作为他们的红颜知已,获取到大额的金钱回报,对这样的美人,教授她们化妆技巧,进行形体训练,学习吹拉弹唱,吟诗作对,画画围棋、打双陆、摸骨牌等等娱乐技术,让她们既有美貌又有才情,成为人见人爱的可人儿。明末清初的秦淮十艳之首柳如是就是出身于这样的扬州瘦马,最后嫁给年事已高的官宦之人钱谦益为妾。
对第二等资质的女孩,则将其培养成会管家的婆娘,学习财会知识,懂得记账管事,将来能够辅助商人从事贸易活动。
对第三等资质的女孩则让其学习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稣,做;炉食、摆果品”等各种厨技,将来好当家庭主妇。
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出更高的价钱。人贩子调教这些女孩子时,严格控制这些女孩子们的饮食,做到以瘦为美,从而迎合豪商巨富们的变态审美观。因此这些女孩子个个苗条消瘦,是名副其实的瘦马。同时,对这些瘦马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有严格的要求,如走路要轻,看人要脉脉含情,说话要柔和等规矩。
经过严格的训炼,到了这些廋马十五、六岁的青春年华时,人贩子们就会想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推销这些业已成熟的商品,实现自己的商品的变现,获得回报,赚取利润。
明代文学家张岱就曾经详细地记载了选瘦马娶瘦马的过程。他在其《陶庵梦忆》一书中写道:
扬州人日饮食于瘦马之身者数十百人。娶妾者切勿露意,稍透消息,牙婆驵侩,咸集其门,如蝇附膻,撩扑不去。
黎明,即促之出门,媒人先到者先挟之去,其余尾其后,接踵伺之。
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曰:“姑娘借手睄睄。”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曰:“姑娘睄相公。”转眼偷觑,眼出。曰:“姑娘几岁?”曰几岁,声出。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然看趾有法,凡出门裙幅先响者,必大;高系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曰:“姑娘请回。”一人进,一人又出。看一家必五六人,咸如之。看中者,用金簪或钗一股插其鬓,曰“插带”。
看不中,出钱数百文,赏牙婆或赏其家侍婢,又去看。牙婆倦,又有数牙婆踵伺之。
一日、二日,至四五日,不倦亦不尽,然看至五六十人,白面红衫,千篇一律,如学字者,一字写至百至千,连此字亦不认得矣。心与目谋,毫无把柄,不得不聊且迁就,定其一人。
插带后,本家出一红单,上写彩缎若干,金花若干,财礼若干,布匹若干,用笔蘸墨,送客点阅。客批财礼及缎匹如其意,则肃客归。归未抵寓,而鼓乐盘担、红绿羊酒在其门久矣。不一刻,而礼币、糕果俱齐,鼓乐导之去。
去未半里,而花轿、花灯、擎燎、火把、山人、傧相⑩、纸烛、供果、牲醴之属,门前环侍。厨子挑一担至,则蔬果、肴馔汤点、花棚糖饼、桌围坐褥、酒壶杯箸、龙虎寿星、撒帐牵红、小唱弦索之类,又毕备矣。不待覆命,亦不待主人命,而花轿及亲送小轿一齐往迎,鼓乐灯燎,新人轿与亲送轿一时俱到矣。新人拜堂,亲送上席,小唱鼓吹,喧阗热闹。
日未午而讨赏遽去,急往他家,又复如是。
在这里,这些女孩子就像牲口一样任人摆布,听人挑选,让其开口就开口,让其转身即转身,有一定规则程序。买家也像选择牲口一样,对这些瘦马用苟刻的眼光对其肉身反复打量,精细挑选。这些牙婆人贩子视所养的女孩子“瘦马”为商品,目的是尽快出手,获取最大的利润,至于这些“瘦马”未来是否幸福,他们根本不关心。
这是人被物化的社会。有钱的盐商买这些“瘦马”,有的是供自己享乐玩弄,还有的是作为盐商送给官员,巴结官员的特珠礼物。哪些嫁入富家的“扬州瘦马”,幸运的会成为男人的宠妾、艳婢,不幸的,会被正妻欺辱、虐待。哪些卖不出去的“杨州瘦马”,最后只能沦入烟花之地,成为娼妓,受尽男人们的揉躏,老鸨们的打骂,下场极为凄惨。
扬州瘦马由于有市场需求,其行业得到了迅速发展。对有钱人来说,瘦马唾手可得。在古代的扬州,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吃喝玩乐,吟唱诗文,风花雪月,有美女相伴,有红颜知已。
在这附庸风雅,追求才子佳人的意境后面,是女孩子们的血与泪。对穷苦的老百姓来说,是骨肉分离,痛不欲生的苦难。对沦为瘦马的女孩来说,除了吃尽千辛万苦习得服伺人的本领外,一生只能任人摆布。
在男性为主的封建社会,这些美丽的女孩—“瘦马”,身不由已,是现实社会中的性奴隶。她的存在,不是为了自身的幸福,而是为了别人的快乐。她们的故事是人间的悲剧。
“瘦马”是古代文人墨客的诗文臆想,却是失去人身自由的女孩们一生中的痛。
当然,这种丑恶现象如今已随着吃人的旧社会的结束而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