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助陈望道举办《中国语文展览会》
不久前看到复旦大学卢康华博士《新发现的陈望道访问记录》一文,他发现的这篇访问记录,原始记录时间是1951年1月16日,访问人马曼荪、沈恒春、张廷钰三人,由沈恒春执笔。记录中,陈望道谈到1939年11月,在上海大新公司楼上举办的中国语文展览会。原话比较简单:“在大新公司楼上开语文展览会,陈列自古至今的文字,进门就有一幅中国地图,上面有岳飞的还我河山’四字的碑帖,观众一看就心里有数。”
当时,日军正准备侵入上海租界,敌伪横行。这年冬天陈望道上了敌伪的黑名单,但是他在恶魔的黑影下,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他用中国语文教育学会的名义举办了“中国语文展览会”。这次展览会被看作是上海的“最后一课”,对市民进行了一次最现实的爱国主义教育,同时也宣传了他对语文改革和文字拉丁化的主张。
徐蔚南发表在1945年6月15日《中央日报(重庆)》上的文章
关于这次在上海规模和影响很大的展览,徐蔚南1945年在重庆时,发表过一篇文章,专门加以记载,标题是“语文展览”,全文如下:
二十八年春,余主持上海正论社时,一日陈望道先生来访,谓其语文教育社(笔者注:现在均称“上海语文教学协会”),拟开一语文展览会,因余曾经营博物馆,坚嘱余起草一展览品范围。乃就上海可能征集之出品而制作一目录。筹备已毕,即假大新公司展览。应征者极为踊跃。圣经公司出假各种语言之圣经千百种,尤以中国语文者为多,徐家汇天主堂土山湾印书馆素不喜广告,亦将其大部出版物陈列。陈列物中最为怪奇者,推哈同花园姬觉弥所展览之笔阵。笔杆有高至五六尺,圆周直径达二寸余者,且为金子或银子所制,重至一百斤余。又有以银炼作作笔杆,又有以银宝塔作笔杆者,插立于太师格式之架上,诚为见所未见。美国福开森先生精通中国文艺,见之亦称怪不已。顾余曰姬某为一怪物不足取也。
除陈列品外,当有表现。系请盲哑学校学生担任,盲子识字与写字,哑子说话,打无线电,每隔一小时表演一次,观者最多,亦最欢迎,所表现者,均为抗战意识之语文,例如哑子互相问答:“我的家乡在哪里?”“我的家乡被日本鬼烧光了!”观者且为之下泪。
余则复自幸获得宣传之功效焉。陈鹤琴先生当时主持沪公共租界教育,亦出力甚巨。今望道先生在北碚复旦任教,仍热心于语言教育,可谓锲而不舍者矣。然报上已称陈先生为老人矣,令人憬然。
陈望道主持语文展览会的照片
著名语言学家倪海曙,1982年写回忆陈望道文章,讲到过他参加这次展览会,还当了陈先生在展会的助手,使我们能从他的叙述中了解当年展会的情况,他说:
“展出时间十天,地点在现在上海第一百货公司大厦的五楼,会场占了整整一层楼,内容丰 富极了,观众也多极了,主要是各大中小学的教师和学生。那时大家估计敌伪迟早将占领租 界,占领后学校都得教日文。为了不忘记祖国语文,办了这个展览会。在这个展览会里,同 时也宣传了文字改革,陈列有极多的文改资料,特别是拉丁化新文字的资料,而且还有拉丁 化新文字的读写和电信表演。开幕那天,先生(笔者注:指陈望道先生)亲自拟了一个电文祝中国语文展览会展出成功’,当场在会场用无线电拍发和接收。
筹备处设在丁福保先生的佛学书局。丁福保先生把他当时尚未出版的《说文解字诂林》的割 裱稿和印刷样张,以及所收集的全部文字学资料都拿出来了。天主教耶稣会徐家汇藏书楼提 供的资料最多。文字学家以马叙伦先生为首,都展出了他们的著作手稿。先生还叫我绘制了一幅大的中国语言区域图展出。展会出版三种会刊,都是论文,其中一种是先生写的《中国拼音文字的演进》。这是先生一篇很重要的著作。”
当时的《中美日报》对语文展览会的报道
展会之前,《文艺新潮》月刊刊登了主编人宇文节的《语文展览会预记》一文,介绍了即将举行的这次展览会上展出的五大类展品。展会期间,《中美日报》于展会开幕的第二天发表陈参的文章进行报道。展会之后,1940年1月的《小学教师》月刊,则刊登了王修和《参观语文展览会记》,发表了参观者的感想。光华大学教授陈诒先也曾在1946年10月《大晚报》上撰文,回忆了这次展览。
现在,还能查阅到这次语文展览会的三份会刊,其中第三份会刊就是陈望道发表的《中国拼音文字的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