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张卫平
我们说新兵连生活很艰苦,主要应该是从吃饭的问题。当然,这仅仅只是从我自己的经历来说的。
由于自己出生城市的干部家庭,生活一直都比较优越,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苦。再加上当兵前就已经招工到了工厂,一个月有着24元的工资。所以,新兵连生活的艰苦,就我自己来说,在吃饭的问题上显得非常突出。
众所周知,新兵连不是建制单位,没有节余的经费和积累,自己没有菜地,更不可能养几头猪,养几鸡,仅仅只有一天0.45元的生活费。
再加上炊事班是临时组建的,除了炊事班长,其他人基本上都不会做饭。同样,帮厨的新兵们就更不行了。结果,萝卜条切得比筷子还要粗,大米饭常常不是糊了就是夹生的。
那时,几乎顿顿不是白菜、萝卜,就是萝卜、白菜。荤菜非常少,油水也不多。
于是,我们只有常常在熄灯后躲到被窝里来个精神大会餐,每个人讲一讲自己过去品尝过的美食或家乡的美味。
有一天中午,吃过饭后,我与两个同样来自城镇的新兵去邮局寄信,还没有到地方,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放眼望去,却见街头有一家小饭馆,正在炸着油条呢,油香味一下子就勾起了我们肚子里的馋虫。我们知道,新兵连里有规定,任何人一律不得进饭馆。
由于怕犯错误,我们发了信从邮局出来后,就躲开了那家小饭馆,拐到另一条路回驻地。可谁知一拐过街口,就见到另一家小饭馆也在门口炸着油条。
油锅里,那一根根金黄色的油条上下翻腾着,就像一只只勾子,钩进我们缺少油水的胃里,硬生生的把馋虫给钩到了嗓子眼里。
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干部与老兵,便立即做出了决定,掏出钱将刚炸好的六七斤油条全都买了下来。然后,用几张旧报纸一裹,飞奔出构林镇,如同偷地雷的鬼子,躲进了附近的麦子地里。可是,麦子只有一尺多高,我们就找了一处稍微低洼一点的地方,再摘下头上的军帽,便斜着身子,狼吞虎咽地风卷残云。
那么一大堆油条,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我们三个人给消灭光了。刚刚吃过中饭,我们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居然每个人都一口气吃了二斤多油条。如果放到现在,刚吃过两大碗米饭后,谁还能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这件事,居然成为我们在整个新兵连生活中的一个非常美好地回忆,一个回味无穷的美好瞬间。后以至于在一个相当长的日子里,在我们的心目中,构林镇的油条就是天底下味道最好的油条。
此一时,彼一时。在以后的整整50年时间里,我再也没能够吃到如此美味的油条,就如同朱元璋后来再也找不到“珍珠翡翠白玉汤”的美味一样。
如今,我们为了身体的健康,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再去吃油炸食品,50年前构林镇那油条的特殊香味,就留在了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