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姐姐没有女儿。”一位六七十岁的老汉坚定地说道。
2014年,内陆一档寻亲节目的播出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视频是一位45岁的中年妇女。她凭借着自己儿时的记忆寻找母亲,独自寻找无果后,来到节目组寻求帮助。可没想到,母亲没见到,却见到了自己的舅舅。
本以为能认祖归宗,却不想被无情拒绝,舅舅根本不承认有她这么个外甥女,连去母亲坟前上炷香都被拦了下来,无奈的女人最终只能悻悻而归。
为何这个女人年过45岁才来寻找自己的母亲?她的舅舅又为何坚决不认呢?
上海知青的女儿来寻亲的女人名叫张淑凤。
1969年的时候,上海的一位女知青响应国家号召,到黑龙江的一个小山村下乡插队,不久之后产下了一名女婴。因为村子里的人并不知道父亲是谁,再加上产妇不愿意透露,最终孩子随了母性,女知青就是张菊芬。
起初张淑凤是怨恨母亲的,把自己抛在大山之中,不管不问。可是二十几年前,在自己出嫁的前夕,有位叫王中美的妇女找到了她,告诉了她全部的实情。
当年母亲在插队之前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但下乡的文件已经收到了,自己不走不行,这才把事情隐瞒了下来。到了黑龙江,张菊芬跟王中美分在一个生产队,因为两个女孩性情相投,就成了好朋友。
女生的小秘密只有女生知道,看着张菊芬呕吐不止,王中美心里明白这是怀孕了。她也曾试图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张菊芬始终三缄其口。没几个月,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长大,厚衣服也遮盖不住了。
张菊芬知道,下乡时生孩子,必然要送人的,带不回去。可她偏偏不甘心,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为此想请王中美帮忙。
如果能住在她家,自己付抚养费,让王中美养育,等到自己回程的时候再带走,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王中美回家跟丈夫商量,两人结婚以来一直没有孩子,要是能提前学习一下照顾孩子的技巧,将来也能用得上,为此答应了张菊芬的请求。
可没想到,这件事被王中美的婆婆知道了,那时候的农村封建,未婚先孕是大忌,还把孕妇放到家里,这不是晦气吗?
婆婆一气之下找上了门,正巧那天是腊月初七,张菊芬的肚子开始疼痛,隐隐有要生的迹象。老人家不能让孩子生在自己家里,拽着即将生产的张菊芬就往外送。她疼得撕心裂肺,实在没办法移动,而王中美在一旁跪着求婆婆不要将她赶出去。
老太太急眼了,“她是个坏女人,没嫁人就生孩子,还生在咱家,我丢不起那人。”张菊芬泪如泉涌,央求着:“大妈,我求您,我真的走不动,我给您一笔费用,求您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哭声中夹杂着颤抖,却始终拗不过老太太。
屋里闹得厉害,路过的大队书记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看着脸色煞白的张菊芬也顾不得了,直接把她放到了屋里的床榻上,还教训了老太太一番,这事才得以解决。经过几个小时的阵痛,张菊芬生下了女儿,起名张淑凤。
张菊芬知道,孩子必定不能养在自己身旁,于是托大队长能给她找户好的人家,她不想女儿将来受罪。大队长应允,满了月份,女婴就被带走,再后来因为政策变迁,张菊芬就回到了上海。
听着母亲的故事,张淑凤陷入沉思,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儿时。
她依稀记得,3岁那年的夏天,因为天气炎热,自己爱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这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个女人,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感觉很是亲切。但是面对这个陌生人,两人并没有交流,不一会母亲出来了,看到那个陌生女人,神色慌张,还把她拉到屋里坐下交谈。
自己出于好奇,趴在门边想听听,可看到的是两人在不断地争吵,不一会母亲便把这个女人赶出了家门,自己吓得又坐回树下。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之间要吵架,这个女人又是谁?但从那以后女人就没再登过门。
直到8岁那年,张淑凤无意间听到了母亲和邻居的对话,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因为小时候调皮,玩得太过得意忘形,因此总是口渴,张淑凤跑到母亲那里要水喝,邻居说了句“这个孩子是不是上海知青生的那个?”
母亲笑了笑把水瓶递给了自己,上海知青?是什么?我是她生的孩子?张淑凤已经能听懂这些话了,她确信现在这个母亲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真正的亲妈是“知青”。
为了弄懂知青是什么,张淑凤整天跑到大队部蹲点,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这五年来,她一直都没忘记三岁那年的感觉。虽然不认识那个陌生女人,但自己心里很是亲切,说不定这就是骨血之间的相互感应。
过了好一阵子,失落的张淑凤才放弃观察,她心里早就知道母亲不在了,来着蹲点就是找个安慰,这件事过去后,张淑凤也就不太执着了。
就在这时,本来好好的生活却被堂叔家的一名女知青打破。
十二岁那年,放学回来的张淑凤,被母亲叫住,让她往堂叔家送点东西,原来有一名女知青也是上海过来的,怀孕将要生产,堂叔负责照顾她。这是大队部的政策,违反不了。
这件事让张淑凤瞬间想到了自己,拿着母亲准备的物品拔腿就跑,她就想知道,这个女知青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会不会送人?会不会不要她?这一系列的疑问在她脑子里待了太久,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来到堂叔家看到大腹便便的女知青,张淑凤不知所措,仿佛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一般,从那以后张淑凤隔三差五岔五的差五的总去看女知青,直到女人生产完。张淑凤问女知青:“阿姨,您的孩子要送人吗?”
听完这话,女知青哭了,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将他递给了堂叔。自己背对着墙说:“这个孩子就留给你们,请你们善待他,明年的今日我回来看他的。”
“她会来看他,那我的妈妈会不会在我过生日的时候,也来看我。”这句话印在了张淑凤的心里,今年的生日来得格外慢,却是张淑凤最期待的。
可是大雪纷飞的冬夜,张淑凤望断了脖子,也没见到任何人来到家里,“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张淑凤哭红了双眼,她断定,自己的亲妈不要自己了。
踏上寻亲之路自从有了母亲不要自己的念头,张淑凤由期待转化成了恨意。她认定自己是被抛弃的,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母亲从未现过身,她肯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越想越气的她,始终不想原谅“那个知青”。
到了高中时代,自己去了外地,无意间碰到了一名姓宣的男人,他告诉张淑凤,自己可以带她去见一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张淑凤有些心动,那个人就是亲生母亲,可这十七年她没出现过,见了面又说什么?张淑凤直接拒绝了,她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有爸妈,有老师有同学,她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也就是这一次的错过造成了她的终生遗憾。
几年以后张淑凤大学毕业即将结婚,这才碰到了母亲的好友王中美,在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这下张淑凤不淡定了,她决心要找到自己的母亲。她知道母亲是上海女知青,婚后的她独自一人跑到上海寻找足迹,却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能回去。
后来她有了身孕,又养育孩子,再也没有闲暇时间寻找自己的母亲。可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儿子看到了她的哀伤,鼓励母亲去上寻亲节目,利用网络的力量寻找外婆。
得到家人的鼓励,张淑凤心里暖洋洋的,她报名参加了《寻亲》的栏目组,把自己的故事打印成材料寄给了他们。
为了能帮助张淑凤,节目组的邮差小哥跑遍了整个上海,他们查到张菊芬的曾经在上海的和田中学就读。可时间早已过了五六十年,这些信息早就消失不见了。
当节目组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结识了张菊芬的一位男性同班同学,据他回忆,当年下乡的时候,他们彼此留了地址,就为了方便联系。
得到线索的邮差小哥,带着喜悦前往张菊芬的家。为了展现最好的一面,节目组把张淑凤请到现场,把她亲手写给母亲的信交托给了值得的人。
张淑凤很是紧张,她不知道那道希望之门打开后,能不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主持人让她调整呼吸,无论将要面对如何的情景,都不要失望。
舅舅的出现,道出事情的真相当节目组的希望之门打开后,出现的是一个年纪大概在六七十岁的男人,张淑凤有些茫然,询问这名男士是什么人?男士开了口“我叫张文斌,我是张菊芬的弟弟。”“那请问,张菊芬女士怎么没有来?”张淑凤急切地问。
“我姐姐,已经过世了,在2007年的时候,她患上了宫颈癌,没能保住性命。”张文斌的话让张淑凤忍不住哭了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还没来得及见面就已经过世了。
张文斌见他哭得伤心,便问道:“请问,你跟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舅舅,我是妈妈的女儿。”张淑凤的回答让张文斌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姐姐根本没有女儿,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张文斌顿了顿直接说,“我姐姐在黑龙江结的婚,我只有两个外甥,过了四五十年了,也没听说有个外甥女”。
张淑芬为了证明自己是张菊芬的孩子,把他上山下乡插队的时间、地点、年龄还有回程的年份都说了出来。张文斌一直坚持不信,突然冒出个外甥女,自己很难接受。
节目组看两人聊得不是很愉快,就播放了事先准备好的采访录像,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跟张菊芬一批下乡的知青。
有人说开始去的时候并不知道,但时间久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张菊芬怀孕了。那时候任务重,张菊芬怀着孩子,七八月份顶着大太阳都在干活,他们印象很深刻。再后来回了城,孩子就留在了村子里。
听了这些,张文斌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相信。他从来没听过这些话,这么些年一直跟姐夫和外甥一家有联系,都没听他们说过一句。
张淑芬见他还是不信,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照片想要跟母亲对比。她说,自己跟母亲长得很像,确定张菊芬就是自己的亲妈。张菊芬的照片和张淑凤儿时的照片放在了大屏幕上,两人的眉眼之间非常相似,张文斌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肯定,两人有相似之处。
他抱怨为何不早些来,为何56年了才出现。张淑凤告诉他,2004年,自己独身一人来找过母亲,可是却无功而返。听了这话,张文斌有些惊讶。
他告诉张淑凤,2004年姐姐被查出了宫颈癌,那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但仍想去乡下看看老朋友。当时自己非常不理解,现在才明白,她只是想去看看久未见面的女儿。
节目最后,张淑凤提出能不能让她去给母亲上炷香,张文斌却告诉她:“逝者已逝,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请她不要去打扰姐夫一家,过好自己的生活吧。”这些话让张淑凤掩面而泣。
没有办法,她只好请求舅舅给母亲上香的时候告知母亲,自己回来找过她,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会好好地生活。张淑凤说:“知道自己的母亲生前惦记着自己,没有忘了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