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所行,则庶几其国有瘳乎!(《庄子·人间世01》)
生而为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不可能脱离社会而独自存在。正如孔子所言:
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人间世,人入于人间世,道家出世,然而庄子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人间。他的笔触也终于从鲲鹏展翅的逍遥游中,落到了人间社会。王夫之解曰:
人间世无不可游也,而入之也难。既生于其间,则虽乱世暴君不能逃也。……此篇为涉乱世以自全而全人之妙术,君子深有取焉。
颜回,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去拜见孔子,并向他辞行。孔子问:要到哪里去?
颜回回答说:准备去卫国。孔子又问:去做什么?
颜回说:我听说卫国的国君,年壮气盛,独断专行,处理国事轻举妄动,却不知过错。
有人说,卫君指的是卫庄公蒯聩,然而,这里的卫君可能是泛指一切暴君。清姚鼐章义曰:
卫君,托词以指时王糜烂其民者。
人如果想在这险恶的官场和混乱的人世中保身,就要全生避害,学会与统治者平安相处。如果遇到卫君这样的暴君,我们怎么办呢?
他轻率地动用民力,不体恤百姓生命,死去的人填满山泽好像干枯的草芥一样。百姓都无路可走了。成玄英疏曰:
蕉,草芥也。或征战履兴,或赋税烦重,而死者之数极多。语其多少,以国为量,若举为数,造次难悉。纵恣一身,不恤百姓,视于国民,如薮泽之中草芥者也。
卫君残暴,卫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尸横遍野,这是怎样黑暗的现实。而卫君之年壮,这样的黑暗何时是个尽头,也就更是个未知之数。不少人可能在有生之年根本就等不到光明来临的那一刻。然而,人在其中,又逃无可逃。
面对如此黑暗的社会,颜回遵循孔子的教诲:国家大治,可以离开,国家混乱,就要前往。就像医生门前病人多一样。并且希望根据孔子所说的去实行,他认为如此,或许卫国可以免于疾苦。
庄子不能说和颜回没有关系,《韩非子·显学》中说,孔子死后,儒家一分为八:
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颜氏之儒即颜回这一派。有学者认为,庄子思想可能传承于颜回,也有可能是颜回的粉丝。
颜回遵循孔子的入世教诲,一腔热血,要救世于水火,孔子对于颜回此行的态度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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