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如莲花花瓣的封帧,就如同流出一首抒情歌谣,越过群山和夕阳、花朵和家园、旅途和冒险,看似普通平常,却暗流涌动,边听边令人动容流泪。
作者宁不远的《米莲分》不像是作者的第一部小说作品,不生涩,而是舒缓稳妥把故事轻轻随风放置黑山村连绵荒凉的群山中,故事中的女人,不管是爽朗还是沉默,那声音很远又很近,在叫喊着每一个人自己的灵魂。
小说叙述者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这令人想起了萧红的《呼兰河传》。在女孩明亮的眼睛里去观察这个世界、家乡的人的悲喜,所以文中不会硬塞所谓的大义观点,也不会语言矫揉造作,就是一种让人熨帖的淳朴和真实,慢慢去拼凑打捞出米莲分、阿西婆婆、秀宝挣扎、沉默、努力的一生。
米莲芬是一个曾经出走的女性,在小说中她的出场简直一个飒字了得。黑山村唯一的裁缝,第一个骑摩托的女人。这个走路飞快的女子人生是分三个阶段的,16岁的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本来逃脱包办婚姻的她最终选择跟着来照相的男人“跑”了。十年后28岁大肚子的她回来,带回来一台缝纫机和一只抽水马桶。她带着满身伤痕,这其中有生活的磨砺,更有情感的伤害。缝纫机包括后来的摩托车是她独立不屈灵魂的展现,她的好手艺可以让她在这个社会上安身立命,黑山村默认了她的出走,也包容了她的回归。
而抽水马桶就是出走生活的隐喻,米莲分是不甘心留在黑山村的,多少次她带着孩子或者独自离开,应该是去见那个她命中的男人,直到她骑摩托车摔断了腿,但所有一切的厄运都没有阻挡米莲分。
她穿一件白衬衣,拄着拐杖在一帮小孩子中间,仰起头看着天上。就那么用力抬起头.....只看见她光滑的长脖颈连接着圆圆的下巴,在天空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
对待生活、感情、孩子,米莲分都是外向张扬的完美女性代表,她是一个行动派,放在都市里就是一个洒脱的成功职场女性。黑山限制了她的人生,也给予了她生命的滋养。
书中的阿西婆婆是书中的沉默派,也是传统女性的代表。因为逃荒来到黑山组建家庭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不怎么说话的她总是悄悄做很多事情。因为丈夫和孩子的去世,这个经常坐在阴影里的女人仿佛沉默了一辈子,忙了一辈子,甚至在家里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
这是一个如大地一般的女子,传统而深情。每天看似在眺望天空,书中借八岁的米多多的眼睛得到了答案。
她每天在那儿坐着仰头,看到的正好是这一片坟地。坟里埋着她夭折的孩子。
秀宝是米莲分的翻版,这个为了原生家庭牺牲自己一切的女孩子,她透过米莲分了解了女性自身和未来的出路。最终她在大家的帮助下成功出走了。她是成功的米莲分,书中停留在秀宝的出逃,但未来一切也无需赘言。
文中最有意思的安排是秀宝出逃后,秀宝妈和米莲分从一开始的对峙到路边相遇时低声打个招呼,这并不违和,这就是黑山村人的真诚和善良,这种情感就如同涨水的小河和静静开放的梨花。这里大部分人安心留在这里男耕女织、生老病死,也允许一颗心蠢蠢欲动离开,单**匹马去外面闯荡,更能容纳游子的归来去慢慢疗愈内心的伤痕。
《米莲分》这本小小的书有着大大的内容,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里写道: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清晨,时候到了人会自己醒来。《米莲分》也是一阵轻柔的风,书中有着诗化的环境,那些河滩上的包谷、黄桷树下打闹的猫狗都能令读者浸淫在这个村庄里,仿佛自己就是这个村里的人。
在写实与象征意味的文字中,书中的几位主角,包括八岁的米多多,她们身上散发的女性独有的个人魅力与温柔,让她们能够吞咽下命运所给予的苦难,将之酝酿成或苦涩或充满希望的果实。
山岗下蚂蚁爬过树梢
风儿呼啸暗香浮动的黄昏
一个春天的梦
开在遥远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