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龙心理研究推送的第70篇原创文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道德经》中最为最广为人知的名句之一,可是对于这句话的解释,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要真正读懂《道德经》,这又是无法回避、无法绕过去的问题。
那么,这句话说的究竟是什么呢?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下笔者的理解。为了叙述的方便,本文中就以“这句话”作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成物”的简称。
要真正读懂这句话,似乎就必须首先弄明白什么是“道”,这也是许多研究者的观点。可是,如果不能真正透彻理解这句话,似乎已经表明根本就没有真正理解“道”的精髓和内涵,于是事情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可解的循环。
其实,这正是“道”的玄妙之处。
《道德经》讲的是道、德以及道与德的关系,道与德的关系又恰如鸡与蛋的关系,又恰如我们今天要讲的这句话与道的关系。
什么意思呢?
正如《道德经》所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事物的发生发展就是遵循这样一种规律进行的,比如有与无、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下、音与声、前与后、阴与阳、过与不及……
而且,这些相对出现的概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相互依存、成对出现、无法独立存在的,没有了有,也就无所谓无;没能了难,也就无所谓易;没有了长,也就无所谓短……
因此,这些概念是相对出现的,一定不可能单独存在,因此,二者并无先后之别。也就是说,真正理解了这句话,就真正搞明白了“道”;真正搞清楚了“道”,也就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需要把二者结合,对二者的理解和认识相互促进,随着认识的深入,就可以真正搞懂“道”与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是“道”呢?
出土的郭店楚简中有一篇文章,被整理者命名为《性自命出》。无独有偶,上博藏简之中有一篇文章被整理者命名为《性情论》,内容非常相似。而且这两种简均确定出自战国中后期,因此具有非常高的参考价值。经过比对,研究者得出结论:郭店简《性自命出》与上博简是不同的传本,只有个别语句或用字存在差异,应该是抄录人不同所接受的传承不同引起的。这里要说的是,这两篇文章对于我们理解“道”与《道德经》中这句话产生了极高的引导和启发作用,特别是其中有这么两句:
“凡见者之谓物”;“道者,群物之道”。
这里一是解释了什么是“物”,即凡是能够有所展现、可以观察到的称作“物”;二是明确了“道”是群物之道,是普适的道,非一物一事之道。
由此可知,那种认为诸如《道德经》是关于宇宙生成的理论,或者是关于其他任何一事物生成理论的解读,都是片面的,都是管中窥豹、一叶障目、以偏概全的认识——《道德经》当然可以用来解释宇宙生成,但如果认为《道德经》就是用来解释宇宙生成的,那就把《道德经》的地位从天上贬到了地上,从群物之道篡改成一物之道了,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
“三生万物”,意思是万物都是由“三”生成的。天地,当然也包含在万物之内。而三是由二生成,二是由一生成,一是由道生成的,所以,道自然是先地而生了。
《道德经》中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显然,这与这句话的意思是一致的,都认为“道”是先天地而生,是万物出生的本源。
因此,可以确定,“道”是先天地而生,是万物出生的本源。
上博简中还有一篇文章名曰《恒先》,篇名是简书中本就带着,其中写道:“恒先,无者(既然无,本不应这么说,却也姑且只能这么说),未有天地未有沌、情、虚,为一若寂,梦梦静同,而未或明,未或滋生”。
由此,我们得以知道,中国古代圣贤对于万物起源的认识是这样的:
想当初,什么都没有——既然没有也没有,那自然也就没有语言、文字,也就本不该用语言文字来说,可是不说也就无法表达,所以也姑且只能用语言文字来说——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天地之分,也没有什么混沌、情绪、虚实之说,整个宇宙好像一个整体,一片沉寂,有些类似梦中梦到的那种静一样,也没有什么明暗,也没有什么生死。
这不正是“一”吗?
“道”是先天地而生,是万物出生的本源,是天下万物之母,那么,这个“一”是哪里来的呢?
不就是“道生”出来的吗?!
这不正是“道生一”吗?!
而万事万物都是由这个“一”生出来的,这是一个大“一”;这个大“一”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出现了“有和无”;而万物之所以从这个大“一”中生出来,必然是万物其周围其他有了一个清晰的边界和轮廓,这就意味着一定是产生了有和无、前和后、左和右、阴和阳、里和外、难和易……
而前文中我们已经提到,有无、难易、长短……这些概念都是相对出现的,一定不可能单独存在,因正是这些成对概念的出现,才把万物从大“一”中区分出来,而一旦万物从大“一”中独立出来,也就成了小“一”,即该物。而这些成对出现的这些概念,使得出现了有和无,使万物得以从大“一”中独立出来,有了如有和无、前和后、左和右、阴和阳、里和外……
这不正是“一生二”吗?
一直困扰研究者的重点来了!
《道德经》所言一、二、三,并非数学上的一、二、三,如果一定借用数学公式来表示的话,应该是:
1=1+1=3
最前面的1,是指整体,即大“一”或小“一”;
中间的“1+1”,就是指那些把成物从大“一”中分离出来的二个相对的概念所代表的边界或两端,这就是所谓的“二”;
最后面的“3”,其实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因为前面的“1+1”这个“二”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带来了第三者,那就是“中”;第二层意思是因为第三者的出现,原来的“二”就变成了“三”,因此,称作“三”。
为什么说“二”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带来了第三者,那就是“中”呢?
现代科学研究证实,正电子和负电子直接相遇,就会湮灭,归于无。同样,阴和阳是无法相撞接触的,一定需要一个隔膜、中介才能确保二者的存在,如果没有的话,阴阳相遇就什么也没有了。同样,前后、左右、里外、高下……之间必须存在一个中介,否则,也就无所谓前后、左右、里外、高下……了。这个隔膜或中介,就是“中”。
作为“二”的两端是不能独立存在的,二者相互依存,共生共灭;同样的道理,“中”是不可能独立存在的,必须依赖两端的存在才存在,任何一端的消失也会导致三者的消失。
这就是一、二、三之间的逻辑关系。
李白有一首诗《月下独酌》非常形象、生动地为我们展现了这一逻辑关系,让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诗人一个人在喝酒,这一事件是“一”;诗人因为独自喝酒无聊,便邀请明月共饮,明月来了,诗人与明月便成了“二”。
请注意:如果诗人不把明月当作朋友来看待,那么,明月就与诗人喝酒一事无关,那么,这个二就将不复存在。因此,这个二是由诗人喝酒这个事件“一”所生出来的,此即为 “一生二”。诗人、明月,这本来只是“二”,然而,这个“二”的出现,却不可避免地同时带来了第三者——影子;这个“三”,既依存于“二”,又独立于“二”,没有“二”,或者说缺少了二中的任何一个,“三”都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有了“二”就一定会带来“三”,此即为“二生三”。
世间万物都是通过这种认识论而出现的,所以,它是普适的。
《易经》中说,“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孔子说过与不及、中,《道德经》中说的“三生万物”,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说的都是中国古代圣贤总结出来的三分的认识论。
三分的认识论是中国文化最璀璨的智慧明珠,也是中国智慧的基础,也是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最根本的区别,中国的文化研究者对此不可不作透彻、全面、深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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