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刘莉莉
2、湘云·枕霞旧友:《对菊》《供菊》《菊影》【赏析】因贾母回忆起来史家原来的园子里也有一个类似于“藕香榭”的亭子,名字叫“枕霞阁”,所以众人为湘云取了“枕霞旧友”的雅号。对菊就是和菊花相对而赏的意思,所以全诗重点在于赏菊。菊乃花中君子,湘云豪爽的性情犹如菊花的傲世不群,两两相对,惺惺相惜,互为知音。对菊之后的延续,就是采撷以供,置于案头。赏菊之风骨,品菊之风姿,日日相对,相看不厌。在不同的时间,遇见不同的菊花,感知菊花不同的美,阳光下、月光下、烛光下,菊花不同的英姿都得到了传神的描写,由爱惜菊花深入到爱惜菊花的影子,表达了湘云爱屋及乌一种情怀。另外,也从更深层次表现了湘云身上有一种魏晋名士所独有的旷达风度,这三首菊花诗可与后文“憨湘云醉眠芍药裀”中湘云醉酒状态下依然不忘吟诵酒令的情节遥相呼应。3、宝钗·蘅芜君:《忆菊》《画菊》【赏析】宝钗向来不以写诗为要事,故而每每作诗,并不会用尽所有才力。故而十二首菊花诗,仅选了两首应景。《画菊》一首全诗运用通感的修辞手法,充分流露出宝钗自视高明、与众不同的思想情趣。可谓诗中有画,人花相映,写的生动有趣又富有神韵。《忆菊》一首则运用拟人的手法,通过回忆菊花盛开时的情景,表达了一种独守寒窗,看北雁南飞,盼菊花盛开的忧思。两首诗写的不甚出彩,但却对仗工整,文辞典雅,颇见其诗词功底深厚。另外,诗中作者曹雪芹借“捣衣砧”的典故,预示了宝玉出家后宝钗孤守空闺的悲剧结局。4、探春·蕉下客:《簪菊》《残菊》【赏析】探春精明能干,富有远见,善于决断。她一生的重心主要集中在对个人未来的预见,以及对家族命运的忧患意识上。她卓越的领导才能,在组织成立诗社和理家改革中都有充分体现。而且探春的个人爱好偏重于书法,所以诗词写的比较随性自然。《簪菊》一首以“簪”为中心展开,描写了探春像杜牧与陶潜一样的狷狂的性格,表现了探春既具有男子一般的远见卓识,又怀有愿为家族立一番事业的远大抱负,这是对探春一生最好的写照。《残菊》一首,宝钗认为此诗能够“总收前题之盛”,是对菊花短暂一生的总结,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暗示了贾府由“盛”而始,终要以“残”作结的家族命运。由此可以看出,这次参与作诗之人,宝黛钗湘都是各自关照各自的情性与遭际,而与整个家族命运息息相关的人物,唯有探春。虽然探春有远见,有抱负,奈何生于末世,终究未能为挽救家族衰败而真正的有所作为。5、宝玉·怡红公子:《访菊》《种菊》【赏析】宝玉并非无才之人,他的诗自有其独特的风格和特点,但他却从不愿在任何情况下与姐妹们“争锋相斗”,这与他的博爱包容的性情有很大关系。《访菊》全诗的重点在于“访”字,通过“一游”、“谁家种”等语,形象生动地描写了诗人如何在月下味盎然地寻访菊花,并与菊花对话的情景。这与宝玉每日在大观园中的日常生活颇为相像。《种菊》一首,全诗以花喻人,以人比花,以情入景,情景交融,表现了宝玉所独有的那一种爱花护花之情,以及他时时刻刻爱护、体贴众女儿的别样志趣,正是人若其诗,诗如其人的传神之笔。
【螃蟹诗解析】《螃蟹诗》是《菊花诗》的余韵。仅宝黛钗三人作了。虽然大多数人认为前两首是末首的陪衬,但也没有失去贴合人物性格的基本特征。1、贾宝玉·《咏螃蟹》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赏析】此诗是宝玉评完咏菊诗后作的幽默诗。无人出题限韵,使得不喜束缚的宝玉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因而颇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这首诗写的感情充沛,酣畅淋漓,醋用“泼”,姜要“擂”,因馋而忘忌,视腥而为香的“王孙”“公子”,品蟹之时简直就如“饕餮横行”一般贪婪。全诗借咏蟹来直抒胸臆,豪放明快,真挚而生动,说明此时的宝玉,作诗已不再局限于追求辞藻华美,而更注重情感抒发。总之,此时的宝玉心甜意洽,对于黛玉的讥笑和宝钗的讽刺,都不以为意,一心沉浸在快乐中。2、林黛玉·《咏螃蟹》【赏析】黛玉这首螃蟹诗,写的仓促,但却未失咏蟹主旨。且看她与宝玉的对话:黛玉笑道:“这样的诗,要一百首也有。”宝玉笑道:“你这会子才力已尽,不说不能作了,还贬人家。”黛玉听了,并不答言,也不思索,提起笔来一挥,已有了一首。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三首螃蟹诗中,黛玉和宝玉的格调是一致的,对螃蟹的横行无忌持赞扬态度。这也符合他们二人超凡脱俗、与众不同的人物性格。尤其末尾一句“桂拂清风菊带霜”,还是很好的凸显了她“风露清愁”的情怀。3、薛宝钗·《咏螃蟹》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宝钗此首极尽讽刺之能事。从对螃蟹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宝钗与宝玉黛玉的人生观是截然不同的。以此诗反观宝钗,诗前谦虚,“勉强”作诗,却信手拈来,借蟹骂人。此种托物写人之处,也正是作者的春秋笔法。蔡义江先生也在《红楼梦诗词曲赋》中说:“《红楼梦》中,作者有些想说又不敢直说的伤时骂世’的话,往往是通过借题发挥来表达的,如宝钗此诗即是……这里明白地告诉我们两点:第一、以小寓大——《红楼梦》常借儿女之情的琐事’,寄托政治、社会的大感慨。第二、旨在骂世。其实,它是一首以闲吟景物的外衣伪装起来的讽刺诗。”此诗,出自宝钗之手,与小说塑造的人物性格、修养也是协调的。宝钗博学多才,精通世故人情,作诗含蓄老练,蕴藏深厚;为人虽随分从时,平和宽容,却绝不软弱糊涂。她是个很有心机、必要时也可以口角锋芒的强者。这样的人,吟出这样的诗来,是非常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