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5年,陕西西安,农民杨东锋在平整土地时,挖出一块老虎形状的铜疙瘩,他见四下无人,悄悄将其揣进裤兜,干完活后他跑去废品站问价,得知只值三分钱,便将其扔给小妹当玩具,谁知没过多久,小妹突然拿着“小老虎”大喊大叫跑来。
杨东锋大吃一惊,还以为小妹被人欺负了。见小妹气喘吁吁,话也说不顺,却一手撑膝,一手将自己给她的小老虎递过来,他才意识到小妹如此反常是和这个小老虎有关。
杨东锋接过小老虎,发现经过小妹把玩,小老虎身上的绿锈早已剥落,露出漆黑的底色,让他惊讶的是,虎身上居然出现一排排金字,分外耀眼。杨东锋数了数,共九行40个字。
然而,杨东锋文化水平有限,只认得“十”、“士”、“甲”等字,但他见这些字横平竖直、圆劲均匀、粗细一致,看起来颇为古朴,意识到这小老虎可能是了不得的宝贝!
表扬了几句小妹后,杨东锋连忙将小老虎擦干净,用盒子装了起来,想着有机会拿去问问价。
不久后,杨东锋的母亲身体抱恙,由于家中清贫,请不起大夫,只能在家硬扛,这可把杨东锋愁坏了。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起那个小老虎,顿时大喜过望。于是,他带着小老虎,只身来到城里,找专家询价。
万万没想到,他连续问了三位专家,都以赝品为由拒绝收购。最后一个专家见杨东锋愁眉紧锁,还特地多说了几句,说这东西应该是近代仿造了,值不了几个钱。
杨东锋虽然不太相信,但专家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小老虎回到家。万幸的是,母亲的病之后渐渐好转,多少有点安慰。
时间如梭,转眼来到1978年。那时候,身穿红卫兵服饰的潮流风吹到了农村,杨东锋非常羡慕,然而,囊中羞涩的他,只能投去羡慕的目光。
有一天,杨东峰翻抽屉找工具,再次翻出那个被鉴定为仿品的小老虎,突然福临心至:何不再去问问,如果不是仿品,或许能换一件军服!
说干就干,兴奋的杨东峰揣着小老虎,就奔向了陕西历史博物馆。彼时,陕西考古研究所的专家戴应新正好在馆里,接待了杨东峰。
戴先生接过小老虎,顿时大惊失色:“这居然是虎符!”
他拿着“虎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时不时地点点头,浑然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大活人。半晌,戴先生才意识到杨东峰还等着他回复,他歉然笑道:“小伙子,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你捡到一个好东西呀,我们收了,你说个价!”
杨东峰大喜过望,心道我果然是对的!不过,为人朴实的他没有狮子大开口,张口就道:“用一套红卫兵的军服交换就可以。”
戴先生非常诧异,心道小伙子真不错,连连点头答应。遗憾的是,他和工作人员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套红卫兵的军服,无奈之下只好给杨东峰五十元,倒也皆大欢喜。
后来,经过鉴定,专家确定这块虎符是战国晚期秦国兵符,专家将其命名为“杜虎符”,是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兵符实物。
虎符,是周朝开国元勋姜子牙发明的。之所以用虎的形象,有人推测可能是因为图腾崇拜,也可能是因为虎的形象比较威猛。《易经》中,白虎是神兽之一,主枭杀,乃勇猛之象。所以,军事上多以虎为尊,于是常将这兵符铸刻成虎的形状。
这块杜虎符长9.5厘米,高4.4厘米,厚0.7厘米,造型就是一只小老虎。小老虎虎头高昂,尾巴低垂卷曲,背部弯曲成一个凹槽,蓄势待发,好似下一刻,就要扑上猎物。虎符上有错金铭文九行四十字,文字清晰,工艺精湛,书体为圆转秀丽的悬针小篆。
铭文内容是:兵甲之符。右才君,左在杜。凡兴士被甲,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燔燧之事,虽母会符,行殴。
其大意是:调兵之符,右半由君王保管,左半在杜地的军事长官手中,但凡调动五十人以上,左符和右符必须契合并勘验无误,才能行动;若是遇紧急情况,必须点燃烽火预警,不用合验兵符,也能行动。这也是词语“符合”的由来,原意就是虎形兵符合二为一。
可惜的是,此虎符只有左半,右半已不知所终。
那么,为什么这块虎符要叫做杜虎符呢?其实,铭文中的“左在杜”已经明确说明了地点。所谓“杜”,就是地名。杜在周代是杜伯国,秦国秦武公时,成为秦的杜县,正是杨东锋发现虎符的地方,现在叫“杜城村”,所以,专家才将其命名为“杜虎符”,又称“战国杜虎符”。
杜虎符的发现,为研究战国时期政治、军事、文字以及书法等领域,提供了重要的实物标本,意义非凡,因为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如今,这块珍贵的虎符珍藏着陕西历史博物馆,成为该馆的镇馆之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