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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成语

冯君 | ​从此家乡我为客

2023-05-06 21:54:18


总第1833期




图|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

2022年10月7日,阴历9月12日,母亲在睡梦中仙逝,她终于追随着八年前去世的父亲,也去了。从此,在这世上,我失去了唯一最爱我的人。

母亲性情温和,但母亲却打过我,并且打得极疼,以至于我五、六年前和母亲谈起来还委屈得不行。那时我只有四、五岁。当时,在我家的西边、只有一堵矮墙之隔的二奶奶家,是生产队的副业所在,生产着一些简单的玻璃器皿。我惊异于吹玻璃的工艺,有时间便跑过去观看。吹玻璃不仅吸引着小孩子,平时也有许多大人围观着。有次大约中午时分,我正入神专注地看着,身旁一个大人说:“你妈叫你呢。要挨打了。”他话音刚落,我头上突然感觉被扇了一掌,母亲已经气冲冲地拉着我的一只胳膊往家拽了,并说“叫你好几声都不吭!”。我委屈极了。我伤心而羞惭地哭着,因为母亲打得极痛,我又确实没有听到母亲的喊叫,在众人面前挨了打,感觉丢脸极了。当时母亲刚从地里劳动回来,她急着让我给她拿柴禾做饭,她叫了我几声,我的确没有听见而没有答应。

那时母亲确实很忙,一刻闲下来的功夫都没有。我家有五个儿女,父亲在一家工厂上班,母亲一天三晌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下晌后要赶时间做饭,要起五更打黄昏纺花织布,每天还要在村中的塘坑里洗一大家子的衣物,还要抽空纳鞋底做鞋做衣服,也要养猪喂鸡……外祖母身体不好,她每隔十天八天要去探望。母亲真是没有一丝的空闲。她集一个女子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维持着整个家庭能够体面示人,以至于母亲忙得顾及不到我敏感而细腻的心。我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有一兄、一姊、一妹、一弟,恰好处于正中间的位置。家乡有俗谚:“大的娇,小的娇,挨打受气正当腰。”我从小做事极慢,又追求完美,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做事快,和她一起做事,我受到的尽是训斥。我时常觉得受了委屈,有时向母亲诉苦,母亲仅用一句话“不要理她”来安抚我。这让当时年幼的我感受不到母亲的爱,我认为她并不待见我。

但母亲是极爱我的。我去省城上学那年,母亲多年后告诉我说我开学走后几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家三百多地外出,母亲担心着我。等放寒假回来,母亲连着接了我三天。当时我把放寒假的日期写信告诉了家里。但同行的一个老乡临时有事要耽误一天,那时没有电话,母亲并不知道我误了归期。那时,从汽车站到我家还是土路,偏又下过一场雪,白天有了太阳,雪融后便泥泞不堪,母亲根据我写信提供的回家时间,她提前一天便去车站接我,每天从下午四点多开始,手里拿一双给我预备的雨靴,自家穿一双雨靴、一路泥泥喳喳步行去车站,一连三天,在腊月的寒冷中每天都等到六点半最末的一班车,单等那个一学期没有看见过的女儿。

母亲不仅爱着我,还深深爱着我的儿子。我没有婆婆可以依靠,儿子从月子里的娃娃裤到上完小学时所穿的棉衣都是母亲早早缝好送来的。儿子年幼时身体较弱,每次生病,我求救于母亲,她总是四点不到从家里赶坐第一班车,来帮我照看我的儿子。母亲为着我认为不受待见的这个女儿,受了多年的颠簸劳顿之苦。儿子从上幼儿园到上小学一年级,前后生过三次腮腺炎。我们村村医那里有一味传统治腮腺炎的膏药,出自名方,每次打电话告诉母亲,母亲总会买来膏药,辗转二百多地专门送过来,再照看几天孩子,直到痊愈。其实,当时母亲已经年过花甲,前后近六小时的车程,中间不仅要倒一次长途汽车,下车后还要转坐公交,母亲是不识字的呀。

母亲无私地爱着我,爱着我的儿子,只是她生养了我,我是她的女儿。母亲去了,我才意识到我是她最娇贵的姑娘。我何曾为家里付出过什么,外面的事情,由父亲、兄、弟处置;家里的内务由母亲和姐妹打理,我虽出身农家,但我仅会干诸如摘绿豆、摘棉花等一些轻省的农活,就连农家姑娘从小就会纺的棉花我也不会,我只是从小到大一直上学读书的那个女儿。母亲虽不识字,她任凭我去读书,我虽为百无一用的书生,但平时的读书写字已经能够自娱自乐了。母亲对我和兄弟姐妹的爱是宽厚的,顺着我们天性,她由着我们的性情去发展自己的爱好和人生。

母亲一直爱着我,爱着她的每个儿女,她的性情实在是温和的。我年幼时农家生活普遍清贫,致使好多父母无来由打骂儿女已是家常便饭,但我从不曾记得母亲打过我的兄弟姐妹,她仅打过我那么一次,我还几乎记了母亲一辈子。母亲不识字,但她有着最朴素的做人道理,她不仅疼爱着自己的儿女、关爱着孙男娣女,更是孝敬着公婆,和睦妯娌邻里,从不曾和人发生过一次口角。母亲遵循着吃亏是福的原则,不论在金钱上和物质上尽可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乡邻和亲戚。母亲的勤俭和善得到众乡邻的交口称赞,也赢得了一世的赞誉。母亲去世后,村里所有的乡邻都参与了母亲的丧事,不管平时是否有过交往,他们都来给长行的母亲送行,并向我们传达出对母亲的敬意。送走了母亲,原来那个温暖的家只剩下我们各自成了家的兄弟姐妹,过完伏三,我们都要回到自己的小家。其实,没有父母的家已经不能算是个家了。从此,村里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将越来越少。年少时有老年女子回来,我们见了总会说“某某的姑奶奶来了。”但我的兄、弟也早已离开了家乡,我的侄子们从小生活在异乡,我的侄孙不认识也不被乡的同龄人和一辈辈的老年人所认识。母亲的离世,我便成了乡的客,家乡便也成为了故乡。

不想,母亲已尽七了。母亲娘家姓王,讳字翠兰。母亲生于1941年3月29日,卒于2022年9月12,享年81岁。

作者简介

冯君,注册安全工程师,安阳市作协会员,出生于耕读之家,自幼受家庭影响,喜读诗书,尤喜《红楼梦》,曾在安钢公司工会网络直播《红楼梦品鉴》,并在书刊、杂志、报纸、学习强国和网络平台发表散文、随笔、《红楼梦》和《水浒传》等读书心得数百篇,其中散文《如山的父亲》获第二届冶金文学大赛散文类三等奖,散文《大工匠》获安阳市建党百年征文一等奖,散文《儿子曾经做过我的检察官》获安阳市殷都区建团百年征文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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