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临皋闲题》中说:“临皋亭下八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这跟李之仪的“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用意如出一辙,大自然是能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连接起来的。从另一个方面讲,则是人精神修养的廓大,能帮人从小我中跳脱开来,进入到更天人一体的本来无我生命状态下。所以苏轼接着道:“江山
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记承天寺夜游》中,他跟友人张怀民也说过类似的话:“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一个人真正达到心闲的状态,即接近良知澄明的状态,这个时候自性具足,无物不照, 神明自得,“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与其说闲者是山河的主人,倒不如说闲者容易做回自己本心的主人。《赤壁赋》中,苏轼又说:“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
风,与山间之明
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这里面“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即是用良知观之,良知常觉常照,自然物无尽藏,自然“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真正善看风景的人,是风景反哺其精气神,看风景只不过是无我后良知的发用流行,“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王阳明先生还道,“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
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作得天的障碍”。 而不善看风景的人,则是把精气神倒贴在风景上,心神只在有睹有闻上驰骛,因有意必固我,故而良知被蒙蔽,导致私欲为君,本心沦为臣了,如此身国怎能不乱? 不睹不闻是良知本体,要想善看风景,不让外在的闻见损耗精气神,无论走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都能自在做自己本心的主人,则首要功夫就是要学会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功,狠下戒慎恐惧之功来诚致良知才行。正如王阳明先生所言—— 时
时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闻其所不闻,工夫方有个实落处。久久成熟后,则不须著力,不待防检,而
真性自不息矣,岂以在外者之
闻见为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