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金兀术的后人,分布在今河南省鹿邑县的11个村落,被称为“完颜部落”。
他们在这里辛勤劳作、生活了数百年。
他们曾在数百年间一直守护着女真完颜氏的民间信仰;他们不听不看不谈与岳飞有关的小说、戏曲、影视剧;他们恪守同姓同族不通婚,不与岳姓通婚的祖训;
他们遵循女真完颜氏的传统,把马、狗和喜鹊视若神灵,崇敬有加;他们延续着先祖金兀术的优良品格:性格率直,崇文尚武……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刘兰芳播讲的评书《岳飞传》的热播,岳飞和金兀术成为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数百年前,为了各自的民族和国家,岳飞和金兀术是死对头。
那么,在今天,曾经是死对头的两人的后人的关系如何?
他是岳飞的一生之敌,也是岳飞身死的幕后推手金兀术,本名完颜宗弼。
金兀术是清代小说家钱彩在历史小说《说岳全传》中所起的名字,由于《说岳全传》流传甚广,加之当代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在讲述《岳飞传》中仍然以“金兀术”代称完颜宗弼,如此使完颜宗弼的本名不甚为人知,金兀术反而成为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
金指的是“金朝”,完颜宗弼是金朝开国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开国功臣;“兀术”是完颜宗弼的女真名。金兀术的意思,就是金朝的兀术,也就是指完颜宗弼。
完颜氏本是生女真(阿骨打未建立金朝前,女真族归辽国统治,而在辽国统治时期,女真族分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指的是编入辽国户籍的,生女真则是没有编入辽国户籍的)中的一个部落,后来完颜氏在阿骨打的带领下逐渐统一生女真各部,并最终建立金朝。
完颜阿骨打成为金朝的开国皇帝后,完颜氏自然就成为了皇族的姓氏。
完颜氏建国后,受汉文化影响,金朝皇族和宗室贵族,大多都有女真名和汉名两种不同的名字,女真名属小名,汉名则属大名,时金太祖阿骨打汉名叫完颜旻,金太祖五弟斜也汉名叫完颜杲,本文的主角完颜宗弼就是兀术的汉名。
现在提起金兀术,必然会提到岳飞;而提到岳飞,也必然会提到金兀术。
据史书记载,金兀术与岳飞的正式交锋是在金兀术占据建康后:
“(1130年四月)兀术趋建康,(岳)飞设伏牛首山待之,夜令百人黑衣混金营中抗之,金兵惊,自相攻击。”
1129年,金兀术占领建康府(今南京)后,宋高宗瞬间成为惊弓之鸟,逃往杭州。
金兀术得知后,亲率主力追击赵构,当他追到杭州城外时,宋高宗先一步逃往越州(今绍兴),驻守杭州的康允之闻讯也“弃城遁去”,逃之夭夭。
金兀术又追到越州,守城的李邺投降。
这时宋高宗逃到了明州(今宁波),再逃到昌国县(今舟山定海县),此时金兀术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取明州、阿里、蒲卢浑泛海至昌国县,为了摆脱金军的夺命追击,宋高宗索性就抛弃大部队,仅带少量心腹重臣,乘大海船逃往台州、温州。
而就在中原上演着赵构到处跑,金兀术到处追的猫追老鼠的大戏时,脱离杜宠独领一军的岳飞则领军在金兀术军的后方,伺机给予痛击。
岳飞趁金兀术部不备,遣部将刘经率兵千人夜袭溧阳,驻守溧阳的金军猝不及防,刘经军攻克溧阳。之后,岳飞亲率主力转战广德境中,六战皆胜,打得金兀术部丢盔弃甲。
1130年二月,金兀术“搜山检海”追击赵构,然穷追三百里未有所获,不得已只能撤军。
撤军时,金兀术为鼓舞士气,也为防止数月征战不休的金军哗变,遂下达烧杀抢掠的命令,随后有着数百年历史的临安古城付之一炬,江南人民遭到一次空前的浩劫。
金兀术部劫掠后,带着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从大运河水陆并进,经秀州(今浙江嘉兴)、平江(今江苏苏州)等地向北撤退。
经常州时,被从宜兴赶来的岳飞部阻击,曾经近乎无敌于宋军的金兀术部在岳飞部的刀锋下,连战连败。
岳飞四战皆胜,擒女真万户少主孛堇等十一人,并一直尾袭到镇江府。
常州截击战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宋军的抗金决心,同时也使岳飞的威名为天下人所知,南宋小朝廷也开始注意到这位有勇有谋的抗金名将。
此战过后,岳飞首次得到南宋朝廷诏令,命他配合正在镇江作战的韩世忠,从左翼进击金军,伺机收复建康。
后岳飞与韩世忠分工合作,岳飞在陆路阻击金军,韩世忠则在水路上扼守江口,阻止金兀术部入江。韩世忠依靠远超金军水师的高大战船,围困金兀术部长达48天,然由于宋奸献策,金兀术部在江上的部队得以循老鹳河故道逃回建康。
而金兀术在路上的军队则没有那么好命,岳飞在建康城南三十里的清水亭大败金军,“僵尸十五馀里,斩耳带金、银环者一百七十五级,擒女真、渤海、汉儿军四十五人,获其马甲一百九十三副,弓、箭、刀、旗、金、鼓三千五百一十七事”,金兵横尸十五里。
仅仅过去不到半月,岳飞先是对牛头山给予金军出其不意的打击,金军伤亡惨重。
后岳飞又在“建康之战”取得了自北宋被灭后前所未有的大捷,不仅成功收复重镇建康,更是“与金人战,大小数十合,皆大获,僵尸十馀里,生致酋领若万户、千户者二十馀人,及斩胡人秃发垂环者之首无虑三千人,夺铠、仗、旗、鼓以数万计。”
此战,仅斩女真兵就约有三千人,投降者千余人,并擒获万户、千户军官二十多名。
经此一败,金兀术几年不敢南下攻宋,可见韩世忠、岳飞等名将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此后,岳飞逐渐掌控抗金主力的领导权,在岳飞的带领下,即使是被金世宗誉为“宗翰之后,惟宗弼一人”的金兀术也是无法阻挡,连战连败。
1134年,金帝命伪齐刘豫,遣军攻占襄阳六郡,然伪齐攻克襄阳六郡没多久,岳飞便率军收复襄阳六郡。
岳飞收复襄阳六郡是自北宋灭亡后南宋朝廷头一次收复大片失地,且又攻取了原先由伪齐控制的唐州和信阳军,是南宋进行局部反攻的一次大胜。岳飞之名,由此威震天下。
之后,金兀术与伪齐军联合向两淮地区发动攻势,遭到韩世忠、岳飞军的坚决抗击。
在韩岳二人的阻击下,金兀术部的进攻始终未能有任何突破性进展,后金太宗病逝,金国内乱,金军又久攻不下两淮,金兀术被逼无奈只得撤军北归。
4年后,已经成为金朝最高军事领导人的金兀术再次卷土重来,向金熙宗奏请再次伐宋,进占河南、陕西之地。熙宗同意所请,以金兀术为统帅,领兵数十万伐宋。
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金军可谓是兵强马壮,而彼时的南宋对河陕之地缺乏绝对的掌控力,此消彼长,金军所到之处,宋军丢盔弃甲,纷纷请降,河南、陕西之地再次被金军夺走。
连战连捷,让金兀术伐宋信心再度暴涨,企图携河南、陕西之战大胜之威,趁势占淮南地。
然而,金兀术对淮北的企图再次被岳飞率部以雷霆之威击溃。
1140年,金兀术在攻克河南、陕西后,率大军向淮南大举进攻。
河南、陕西被攻克的消息传来,宋高宗慌乱不已,为免再重蹈当年被逼下海的覆辙,其急诏在家丁忧的岳飞领兵出战,率军从襄阳出击,牵制由陕西而来的金军。
还没等岳飞出战,金兀术主力就在顺昌被南宋名将刘锜击溃,10万金军被2万宋家击败,金军死伤万余人,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顺昌之役,敌震惧丧魄,燕之珍宝悉取而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
金兀术被打得只能撤回开封。此战过后,宋军完全可以乘胜追击,甚至收复河陕二地。
正当岳飞决定趁着这次大胜,率军向金军发起反攻并夺回失地时,宋高宗却下令岳飞:
“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
圣旨交到岳飞手中时,虽明知不遵即抗旨,但岳飞认为这次机会实属难得,一旦错失恐再无收复失地的机会,遂决定抗旨,率本部主力大举北上,向中原进军。
金兀术没想到岳飞居然真敢率孤师向中原进发,一时间金军猝不及防,连战连败,接连丢掉郑州、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阳)等数地。
消息传来,金兀术怒不可遏,当即亲率15000精锐骑兵及十万步兵向岳家军指挥中心——郾城(今属河南漯河)发动进攻。
当时,为了能在金军未反应过来时取得战果的最大化,岳飞将主力分散出击,仅带少量部队驻于郾城。
郾城的岳家军虽然数量少,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中的精锐,背嵬亲军和游奕军随便拿出来一个人,都能跟数十个金军打,可谓是岳家军的绝对王牌。
事实证明,岳家军的战斗力在当时的中国绝对是最顶尖的存在,鲜有敌手,金兀术率数十万大军妄图与岳家军决战,一战定胜负,可是此战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金军大败而归,就连金兀术引以为傲的铁浮图都被岳家军杀得十去九八,彻底失去战斗力。
数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袭来,结果却被兵力远逊于其的岳家军击溃,只得灰溜溜地撤军。
郾城之战后,不甘失败的金兀术又再次卷土重来,亲率十万步兵和三万骑兵攻颍昌。
岳飞之子岳云率八百背嵬骑兵作正面攻击,以抗数万金国骑兵,岳家军无一人肯回顾”,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大败金军。
颍昌之战,岳家军斩金军五千余人,其中包括完颜兀术的女婿万夫长夏金吾;俘士卒二千余人、将官七十八人,并获马三千余匹。
此战对金兀术的打击极大,其痛哭流涕地说:“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
郾城、颍昌大胜后,岳飞深受鼓舞,当即决定整军再战,一战定乾坤,彻底收复中原。
全面出击前,岳飞豪气冲天地对部属说:“今次杀金人,直到黄龙府(吉林农安),当与诸君痛饮!”这便是成语“直捣黄龙”的由来。
此时,因为岳家军的存在,金宋两军攻守易形,金军被迫转入防御。
依据当时的形势,如若宋高宗赵构抗金决心坚定无比,并倾全国之力支援岳飞收复中原,中原未必不能回到南宋手中。
遗憾的是南宋统治阶级,无论是宋高宗,还是宰相,绝大多数都是畏敌如虎之人,宋高宗只想保住自己的南宋小朝廷,秦桧、黄潜善等宰相更是只想保住自己荣华富贵的投降派。
故而,岳飞北上收复中原的计划最终在宋高宗、秦桧等人的压制下,走向了流产的命运。
12道金牌,使岳飞只能被迫取消北伐,愤惋泣下:
“臣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权臣秦桧实误陛下也。”
之后,金兀术为了消灭岳飞这个金国的心腹大患,以只有杀掉岳飞才能议和为由,逼迫宋高宗赐死岳飞。
贪生怕死、畏敌如虎的宋高宗,为了能与金国议和,从而保住南宋这个小朝廷,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了对南宋忠心耿耿,且战功卓越的岳飞。
金兀术后人族规:不谈岳飞,不与岳氏通婚今河南省鹿邑县涡北镇完楼村聚居着1000多名完颜氏村民。
村头是他们的祖先完颜必重的墓地,完颜必重是金兀术的后代完颜佩的10世孙。明朝万历年间,完颜必重由安徽肥东赴京赶考,殿试得探花,为官河南,后率族人定居鹿邑。
随着时间的逝去,完颜必重的后人在此生根发芽,繁衍生息,并逐渐扩散至河南其他地方。
直至今日,鹿邑县除了完楼村,还有完老家村、完天奇村、完观庙村等完颜氏后人定居的村落,而除了涡北镇,还有马铺、太清、贾滩、杨湖口等5个乡镇的10个自然村也聚居着完颜氏村民,共5000多人。河南除了鹿邑县的5000余人外,还有汝州和禹州的500多人。
而除了河南,安徽、甘肃等地都有少量的金兀术的后人定居。
那么,为什么金兀术的后人会从大东北流落到大西北,出现在遥远的河西走廊呢?
据《太祖实录》、《完颜氏家谱》等史料记载,金兀术的儿子完颜亨,青壮年时便随父亲驰骋沙场,立功无数,也是一位战功卓著的名将。
因战功辉煌加之皇族身份,金熙宗时期其被封为芮王。
1154年,海陵王完颜亮发动宫廷政变,杀了金熙宗篡位。
政变时,对金熙宗忠心耿耿的完颜亨受牵连,被诛杀,后葬于金兀术的封地安定郡泾川。
完颜亨被杀后,完颜亨的亲族,也就是金兀术的后人也受到了牵连,被发配到泾川守墓,也就是在今河南省鹿邑县涡北镇完楼村、完颜洼附近。
如此,金兀术的后人便从大东北来到河西走廊,并在这里扎了根。
1234年,金中都被蒙古人攻破,金哀宗完颜守绪从汴梁逃到了蔡州(今河南汝阳),宋元联军随后攻入蔡州。
蔡州被破后,金哀宗明白金国大势已去,灭国只是时间问题,为免自己头顶着亡国之君的名头离去,颇有私心的哀宗连夜将皇位传于金兀术的曾孙完颜承麟。
第二天,哀宗上吊自缢。不久,完颜承麟被杀,金国至此灭亡。
金亡后,金兀术后人一部分东归,回到了东北故乡,形成了后来的满族。
另一部分则是抬着完颜承麟的遗体逃出蔡州城,回到金兀术的封地安定郡泾川,将金末帝安葬在泾河与沅河的交汇处,后定居于此,并逐渐与当年守护完颜亨墓的金兀术后人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今天之完颜氏聚居地。
虽然远离祖居地,金国也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在新中国成立前,散落在河南、安徽、甘肃等地的金兀术后人一直恪守着先祖留下的族规:氏族内不通婚,不与岳姓通婚;非完颜人不得进入祠堂:不听不看不谈与岳飞有关的小说、戏曲、影视剧……
岳飞金兀术后人聚首平顶山随着新中国的成立,社会不断进步,金兀术后人不再执着于先人制定的某些比较落后的族规,比如与岳飞有关的族规,曾经不谈岳飞,不与岳氏通婚等在现今都被一一打破。
1992年,河南省鹿邑县涡北镇完楼村一位叫完颜三永的金兀术后人与邻村一位姓岳的姑娘结婚,自此不能与岳姓通婚的族规被打破。
2007年2月23日,完颜氏研究会汝州分会负责人完颜本玉等金兀术后人,与全国岳飞思想研究会副会长岳玉顶级及岳飞思想研究会平顶山分会秘书长岳建民等岳氏后人相聚于平顶山。
当天中午,在平顶山市区一家酒店,岳氏与完颜氏两家人共举酒杯,共话团结与和谐。
宴席期间,岳玉顶说:
“过去的一切皆成历史。我们两家能聚到一起,对于后人来说,也有一定的历史意义。”
完颜本玉说:
“祖辈的恩怨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如今都已成为历史,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岳玉顶和完颜本玉的话,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正如金兀术第二十五代孙,著名艺术家南方所说:“前贤尽忠义,今辈谈友情。”
往事已逝,岳飞与金兀术的恩怨那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产生的,现在我们的国家民族团结,事业兴旺,正向世界强国迈进,不管先辈有何恩怨,各民族都应携手共进,共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