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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成语

红楼梦中两场泄愤的戏,尽显风月宝鉴功能,照出谋划者的不同品行


柳湘莲在《红楼梦》中算不上主角,却绝对是个流人物。他最出彩的一场戏是暴打薛蟠。

柳湘莲现身在第四十七回,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升任州官摆酒请客,柳湘莲薛蟠都是座上客。书中介绍:

那柳湘莲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却误认作优伶一类。

薛蟠曾经见过一次柳湘莲,为之倾倒,念念不忘。这次又碰在一处,就想搞点流韵事出来。柳湘莲虽然喜欢客串一些风月戏文,却并非下流人物。薛蟠一心结交柳湘莲,拉住他不放。柳湘莲见机行事,把薛蟠约到北门外苇子坑,上演了一出暴打呆霸王的好戏。

湘莲趁薛蟠跪着发誓的时候,把他砸倒在泥坑里。又打了薛蟠几巴掌,打得薛蟠脸上如同开了果子铺。薛蟠此时才知道上了当,满嘴乱骂。

柳湘莲见他不肯讨饶认错,又拿马鞭给了他三四十下。然后拉着薛蟠的腿在泥坑里打滚,弄得薛蟠满身泥水。好戏还在后头,这时的薛蟠还嘴硬,不肯服软。

柳湘莲立意要收拾得他口服心服,挥拳再打。薛蟠酒也醒了,赖汉也不吃眼前亏,开始说好话。柳湘莲又逼着薛蟠喝了泥水,引得薛蟠把酒席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柳湘莲又比他吃这些呕吐物。薛蟠连声求饶,柳湘莲才作罢。

薛蟠酒席宴上调戏柳湘莲,想和他成就断袖之好。柳湘莲厌恶薛蟠这番嘴脸,痛快地给他一个警醒。湘莲打薛蟠的时候说,“我打死你也无益,只给你个利害罢。”以柳湘莲的身手,打死薛蟠易如反掌。可是薛蟠对于柳湘莲的做法,虽令人愤恨,却不至于要他的命。

或许有人说,柳湘莲不敢真要了薛蟠性命,薛家也不是好惹的。不过古代的荒郊野外,只有他两个人,即便打死人命,也不好取证。这个问题,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在此略过。

柳湘莲痛打薛蟠,既维护了自己的声誉,也教训了薛蟠。薛蟠的行径,也正该有人惩戒一番。

柳湘莲暴打薛蟠,是《红楼》中少有的痛快戏。薛蟠为了那点儿不正当的心头好,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满身烂泥。有一个人却比他更惨,因为一个非分之想葬送了性命。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记得那个正照风月宝鉴而死的贾瑞吗?

故事同样发生在一场酒席宴中,这日是贾敬的寿辰。族中的爷们来宁国府贺寿吃酒,贾瑞酒后偷闲,到园子里透风儿,恰好碰到刚才秦可卿屋里出来的凤姐。贾瑞一见凤姐,即刻倾心,竟然想着能够吃上这天鹅肉。

凤姐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对于贾瑞的这副嘴脸,她心知肚明。凤姐非但不立刻喝斥制止,反倒虚与委蛇,吊他的胃口。贾瑞自以为他有情,对方有意,更是做起了鸳鸯

谁知凤姐看出贾瑞心思的一霎那,就下了狠心,要治他于死地。凤姐一面答应让贾瑞去家中请安,一面想着“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贾瑞自此做起了相思梦,却不知那是阎王爷在向他招手。贾瑞被凤姐连续诓骗两次,得了不治之症,最后需要吃独参汤。贾瑞的爷爷贾代儒来荣国府求人参,凤姐撒谎说没有了,只给了点儿须子敷衍了事。

贾瑞病入膏肓,跛足道人送来风宝鉴一枚给他照看。风宝鉴两面都能照人,照反面可以救贾瑞性命,跛足道人嘱咐贾瑞千万不能看正面。

好奇心害死猫,贾瑞偏想看看镜子正面。这一看可不得了,凤姐正在招手叫他。面对朝思暮想的美人,贾瑞忘了跛足道人的嘱咐,立刻进到镜子里去赴凤姐的巫山之会。如此三四次之后,贾瑞就再没能走出风月宝鉴,被无常拿锁链带走了。

王熙凤收拾贾瑞,用的是阴招。贾瑞言语试探,凤姐立意判他死刑。柳湘莲惩治薛蟠,行在明处。薛蟠行为轻薄,湘莲之心只为戒惩。

《红楼梦》又名《风月宝鉴》,书中许多人物和情节需要对看。湘莲惩薛蟠对比凤姐治贾瑞,更见作者深意。柳湘莲光明磊落,尽显英雄作风;王熙凤暗中操弄,全是小人行径。以柳湘莲之德才,却无用武之地;以王熙凤之狠毒,偏能只手遮天。

读红楼如同照镜子,许多人物或情节需要拿出来对看。柳湘莲痛打薛蟠、王熙凤追命贾瑞,相似的情由,不同的结局。作者的褒贬之意蕴涵其中,贾府之败,凤姐罪责难逃。

红楼梦》以家喻国,推而广之,王熙凤代表着当时的统治者,时局之黑暗可见一斑。曹雪芹笔笔写末世,不必去寻找哪个朝代末年。书中的风俗人情,尽显势力,官场之上,皆是禄蠹。这样的社会环境,只能造就末世。

正是:

反正从来总一心,

镜光至意两相寻。

有朝敲破蒙头瓮,

绿水青山任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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