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撰稿：三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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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俄乌战争，俄国人手里的苏俄制防空系统有多拉垮，相信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S-300，S-400，号称拳打F-22脚踢F-35，但在现实中，这些国之重器还是被乌克兰毫无隐身能力的米格-29带着哈姆导弹一个个摧毁。

其实，俄国这防空武器挡不住米格-29可以理解，因为在苏联的武力巅峰时刻，一架来自西方阵营的赛斯纳单人小飞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降落在苏联的腹心，也就是莫斯科的红场之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就来聊聊红场小飞机的故事。

1987年，联邦德国有一个19岁的青年名叫鲁司特，此人热爱飞行，积极投身飞行俱乐部，考取了飞行执照。

◇鲁斯特在航空俱乐部的留影

在当时，美苏之间的冷战一点都没有要降温的意思，头一年美国总统里根和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在冰岛的会晤不欢而散，这让鲁司特感到非常沮丧，他觉得再这么下去双方一个擦**走火就会让世界陷入核大战的地狱之中。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西方领导人带着有色眼镜看苏联。因此，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鲁司特决定为世界和平做点什么。

当时取得飞行执照之后，飞行员还得飞行150个小时才能取得商业飞行证书，鲁司特的飞行册上只有80个小时的记录，于是他就找飞行俱乐部的经理商量，借一架赛斯纳轻型飞机去北欧进行长途飞行，尽快凑够商业飞行需要的时间。

表面上是攒经验，实际上是熟悉一路前往苏联的全部气象资料。他拿到飞机之后，先是一顿改装，加装了大容量油箱，然后从德国一路飞到挪威芬兰，等到他在5月28日从芬兰赫尔辛基机场起飞的时候，填报的目的地是瑞典的斯德哥尔摩，但是鲁司特驾机起飞之后很快关闭了所有通讯设施，并把飞机高度降低到两百米，以超低空飞行的姿态向苏联边境飞去。而在芬兰，航空管制员发现鲁司特的小飞机从雷达上消失，以为这架飞机坠毁了，赶紧派出搜救直升机，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鲁斯特的飞行路线

鲁司特此时已经开着飞机进入了苏联领空。苏联位于爱沙尼亚的雷达捕捉到了他的飞机信号，并用好几种语言询问鲁司特的身份，鲁司特自然是没有答复。于是苏联军方判断，这是一架擅自闯入苏联国土的飞机。

按理说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下一步就是采取断然措施了，但前几年，苏联发生过战斗机击毁偏航的大韩航空民航客机的事件，给苏联的国际声望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因此前线军队不得擅自作主，必须把目标情况层层上报，而国防部长索科洛夫此时不在国内，在东德开会。

于是，从边境到苏联腹地，鲁司特的飞机飞过了一个个雷达站的防区，却没有任何苏联高层下令对他采取行动。路上鲁司特飞过一个军用机场附近，驻扎该地的苏联空军雷达上出现了陌生信号，按惯例起飞了两架米格-23战斗机去查看情况，但米格-23是属于高空高速战斗机，它的雷达也是为拦截高速目标设计的，想要在低空找到飞的慢悠悠的赛斯纳，那就太勉为其难了。

◇列宁格勒地区战斗值勤的米格-23曾升空查看情况

事后鲁司特回忆说，当他看到苏联战斗机之后，下意识地推杆低飞，苏联战斗机飞行员勉强看清目标，回去说这似乎是一架雅克-12轻型练习机，但又不像，眼看它飞过自己防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联军方对这架小飞机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天是苏联的“边防军日”，按照惯例会有小飞机升空表演，苏联军官以为这小飞机就是升空表演的，再说了就算是敌人来了，看航迹也马上就飞到别人防区，我就当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互相推诿之下，鲁司特继续飞往莫斯科。

当他抵达莫斯科郊外时，此处刚好在那一天发生了一起军用飞机相撞事故，空中有不少搜救的直升机，鲁司特的赛斯纳从飞行高度和速度上都和这些救援直升机完全一样，所以莫斯科郊外的雷达站想当然地以为他的飞机就是救援直升机当中的一架，不予理会。

于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当天傍晚，鲁司特的飞机终于飞到了莫斯科上空，他也终于能看到克里姆林宫极具标志性的尖顶了。

◇1987年5月28日，19岁的马蒂亚斯·鲁斯特驾机降落苏联莫斯科红场

此时的鲁司特心里盘算的是该怎么降落。赛斯纳的降落性能特别好，找到场地不难，他原本想干脆降落到克里姆林宫里，但这样的话外面的人就看不到，既然已经来到了莫斯科，那就干脆来个壮举，让世人皆知。

于是，他开始在克里姆林宫外的广场上空盘旋，寻找降落地。此时红场上的民众看到这架小飞机在上空盘旋，非常好奇，指指点点，红场的警卫队长也收到了警报，但这位队长以为那不过就是普通的航拍飞机，只是懒洋洋地回复说：怎么，红场不让母牛走，还不让飞机飞吗？

◇飞机降落相距克里姆林宮外墙只有两百米

就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中，鲁司特的飞机最终选择在红场南边的一座桥上降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飞机落地，鲁司特走出飞机之后，广场上的游人们纷纷围过来，有人试着跟他交谈，但鲁司特听不懂俄语，后来有个稍微懂点英文的大妈注意到飞机尾巴上的德国国旗，就用英文问他是不是从东德来的，鲁司特这下听懂了，连忙说不是，我是从联邦德国来的，这个回答惊呆了众人。

大妈接着问，小伙子你这么勇敢飞过来，是为了什么？鲁司特说，我此行是为了和平。这个回答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连连叫好，大妈接着问，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鲁司特想都没想，就回答，我将接着起飞！听闻此言，大妈对他称赞不已，说他是“勇敢的孩子”。

苏联老百姓对这么一个来自铁幕另一侧的人非常欢迎，当天鲁司特身穿红色的衣裤，有人甚至把他形容成一战时的德国红男爵里希特霍芬。

◇降落不久，鲁斯特就被克格勃带走调查

当然，没过多久，克格勃来人，鲁司特和他的飞机被围了一圈，就这样还是不停地有人拍照，那些卫兵根本不知道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克格勃接到命令，把他请去了卢比扬卡大楼，他的飞机也被扣押，大家这才散了。

鲁司特的飞机在莫斯科即将降落的时候很多人都拍下了照片，瞒是根本瞒不住的。这件事情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苏联的防空系统号称铜墙铁壁，之前国土防空军的将军们还夸下海口，说我们有导弹和战斗机，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架低速没有武装的民用飞机，驾驶员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就这么降落在红场，这怎么解释？脸都不要了。

◇时任苏联国防部长的索科洛夫

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在震怒之下对军队高层展开了清洗，国防部长索科洛夫和防空军部长科尔杜诺夫以下，总共两百余名军队中高层官员被迫下台。除了清洗之外，戈尔巴乔夫也借此事对国防工业挥舞大砍刀，每年花这么多钱原来养的军队是废物啊，那就砍掉吧。

此事之后，苏联军队的元气大伤，直到苏联解体都没有恢复。

至于鲁司特本人，他在苏联受审的时候一直声称自己这一趟飞行是和平之旅，但显然苏联官方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就这么入境，带护照了吗？有签证吗？都没有的话你这是非法入境，当然，你这样在苏联开飞机在红场降落，那是违背了苏联航空法，数罪并罚之下，鲁司特被判四年监禁，但他被关了一年多之后就给特赦放出来了。

◇鲁斯特接受审判的照片

◇鲁斯特当时驾驶的赛斯纳172轻型飞机

至于他的那架飞机，则是先被日本人收购，后来几经辗转回到德国，如今这架飞机就存放在德国技术博物馆，挂在天花板上，感兴趣的小伙伴去那里可以围观。

讲到这里，这个小飞机降落红场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整个事件中苏联防空体系的拉垮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更深层次的是整个官僚体系面对突发事件，缺乏弹性，最终导致了自己被打脸。在苏联解体之后，俄国继承的苏联军队大部分遗产，这部分官僚体系遗毒也被继承，如此一来，他们的防空体系在乌克兰屡屡碰壁，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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