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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成语

《庄子杂篇渔父》解析

2023-05-06 21:54:03

甘肃临夏国沣苗圃

孔子游于缁帷(黑色是围帐,比喻树木茂密)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奏曲未半,有渔父者,下船而来,须眉交(全都)白,被(通披)发揄袂(因古人穿着长袍长袖,向上坡走路,提着衣袖,防止脚踩到衣服),行原(沿着河岸)以上,距陆(抵达平地)而止,左手据膝,右手持颐以听。曲终而招子贡子路,二人俱对。客指孔子曰:“彼何为者也?”子路对曰:“鲁之君子也。”客问其族。子路对曰:“族孔氏。”客曰:“孔氏者何治(钻研)也?”

孔子游玩来到树林茂密的地方,坐在长有许多杏树的土坛上休息。弟子们开始读书,孔子弹琴吟唱。曲子还未奏完一半,有个捕鱼的老人,走下船来,胡须和眉毛全都白了,披头散发,挥动衣袖,走上河岸,来到平地上便坐下来,左手抱着膝盖,右手托起下巴,听孔子弹琴吟唱。曲子终了渔父用手招唤子贡、子路,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渔父指着孔子说:“他是干什么的?”子路回答说:“他是鲁国的君子。”渔父问孔子的姓氏。子路回答:“姓孔”。渔父说:“孔氏喜欢钻研什么东西,精通什么学问?”。

子路未应,子贡对曰:“孔氏者,性服忠信;身行仁义,饰礼乐,选人伦,上以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将以利天下。此孔氏之所治(研究)也。”

子路还未作答,子贡就说:“姓孔的这个人,心性坚守忠和信,身体力行仁和义,整饬礼乐,规范人伦。上对君王忠心耿耿尽心竭力,下对百姓礼乐教化施行仁政,就是为了有利于天下。这就是姓孔的所研究推行的事业。”

又问曰:“有土之君与?”子贡曰:“非也。”“侯王之佐与?”子贡曰:“非也。”客乃笑而还,行言曰:“仁则仁矣,恐不免其身;苦心劳形以危其真。呜呼,远哉其分于道也!”

渔父又问道:“孔氏是拥有国土的君主吗?”子贡说:“不是”。渔父接着问道:“是王侯的辅臣吗?”子贡说:“也不是”。老者笑着回身就走,嘴里念叨着说:“仁爱倒是仁爱了,(作为匹夫对人民广泛地施行仁义)恐怕自身终究免不了招致灾祸,何必挖空心思劳心劳力抛弃自我立场,反而折磨心性危害自己的自然本性呢。咳!矫揉造作失去真善美,这样做距离大道太远了。”

子贡还,报孔子。孔子推琴而起曰:“其圣人与!”乃下求之,至于泽畔,方将杖拏而引其船,顾见孔子,还乡而立。孔子反走,再拜而进。

子贡回来,把跟渔父的谈话报告给孔子。孔子把琴推开,站起身说:“恐怕这是个圣人!”于是走下杏坛寻找渔父求教。走到湖泽边,渔父正操起船浆撑船而去,回头看见孔子,转过身来面对着孔子站立在船头。孔子连连后退,拱揖施礼,走近前来。

客曰:“子将何求?”孔子曰:“曩者先生有绪言而去,丘不肖,未知所谓,窃待于下风,幸闻咳唾之音以卒相丘也!”

渔父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孔子说:“刚才先生留下话尾而去,我愚笨,没有领受到其中的意思,我私下来到这里,站在下风处,敬听您唾骂教导的声音,完成对我的帮助和教导。”

客曰:“嘻!甚矣子之好学也!”孔子再拜而起曰:“丘少而脩学,以至于今,六十九岁矣,无所得闻至教,敢不虚心!”

渔父说:“哎呀!你真是好学无厌啊!”孔子又一次行礼后站起身说:“我从小就修学大道,现在已经六十九岁了,还没听到过如此深刻的教诲,哪能够不虚心请教呢!”

客曰:“同类相从,同声相应,固天之理也。吾请释(阐释)吾之所有而经(道理)子之所以。子之所以者,人事也。天子诸侯大夫庶人,此四者自正,治之美也,四者离位而乱莫大焉。

老者说:“同类会彼此跟随聚集,同声呼应会引起共鸣,这是自然之理。我请求让我尽我所知,来帮你分析一下你所从事的活动,提一点我对你的看法。你所从事的是关于人的事务。天子、诸侯、大夫、庶人,这四种人如果各自摆正自己的地位,各司其职的话,是对社会最美好的治理;如果四种人都偏离了自己的位置,失去秩序就会引发社会动乱,也就没有比这更大的祸患了。

官治其职,人忧其事,乃无所陵。故田荒室露,衣食不足,征(徭役)赋(赋税)不属(不隶属,互不衔接),妻妾不和,长少无序,庶人之忧也;

官员做好其应该做的组织领导职责,没职司的人考虑怎么做好自己的具体事务,这样做就不会发生混乱和相互侵扰的矛盾。所以,像那田地荒芜,居室破漏,衣食不足,徭役和赋税不相隶属和不被衔接认同(古时候兵役和劳役归军户管理,赋税归地方管理。徭役可以抵免一定数额的赋税,缴纳了徭役费后也可以免于徭役。百姓最担心的是老百姓交了钱或者服役后,官府变卦,不认账,朝令夕改,还要催征徭役催缴赋税),妻妾不和,长幼没有尊卑秩序,这种情况是普通百姓的忧虑事;

能不胜任,官事不治,行不清白,群下荒怠,功(功劳)美(赞誉,肯定,奖励)不有,爵禄不持,大夫之忧也;

自己才力不足,难称其职,无法处理好公事,上级官员品行不端正,行为不清白,下属不听指使,玩忽职守,消极怠工,有了功劳却没有奖赏,爵位不保,俸禄不到,这些事是大夫所担心忧虑的事;

廷无忠臣,国家昏乱,工技不巧,贡职不美,春秋(贡品)后(位置靠后,受耻辱)伦(纲纪,伦常,常理),不顺天子,诸侯之忧也;

朝里没有忠臣,国家一片混乱,百工技艺拙劣不精,敬献的品物不精美,对天子的纳贡没有分量,不够体面,落在别人后面,不能顺应天子的心意,得不到天子的欢心,这是诸侯所担心的事;

阴阳不和,寒暑不时,以伤庶物,诸侯暴乱,擅相攘伐,以残民人,礼乐不节,财用穷匮,人伦不饬,百姓淫乱,天子有司之忧也。

阴阳二气失调,不能和谐,寒暑变化不合时令,气候混乱,伤害了各种生物的生长,诸侯暴乱,不听王命,擅自相互侵犯攻伐,残害了民众,礼乐僭越品阶,财用匮乏,人伦颠倒,百姓淫乱,这是天子和各级主管大臣所担心的事。

今子既上无君侯有司之势,而下无大臣职事之官,而擅饰礼乐,选人伦,以化齐民,不泰多事乎!”

如今你在上既没有君侯的身份和当政的地位,在下没有大臣管事的官职和权力,却擅自整饬礼乐,规范人伦,教化百姓,不也太多事了吗?!

“且人(人性)有八疵(缺陷,毛病),事(人际关系)有四患(祸患),不可不察也。非其事而事之,谓之摠(擅权,专权,抓揽权。);莫之顾(重视,在意)而进(劝说使...去实践、强迫他人去力行)之,谓之佞(巧言谄媚的人,伪善的小人。以邪导人谓之佞。——《盐铁论·刺议》);希意(迎合他人意旨)道言(用话引导),谓之谄(陷害,暗算);不择是非而言,谓之谀(阿谀奉承);好言人之恶,谓之谗;析(折断)交离(隔开)亲,谓之贼(伤天害理。害良为贼。——《荀子·修身》,毁则为贼。——《左传·文公十八年》);称誉诈伪以败恶人,谓之慝;不择善否,两容颊适,偷拔其所欲,谓之险(人心险恶)。

“而且人性有八种毛病,人际关系有四种忧患,做人做事不能不头脑清醒地搞清楚这个状况。不是你该做的事却要去做,这叫越位擅权;人家没有理睬却一味地怂恿人家去做,这是不怀好意的奸佞小人;曲意迎合他人意旨,不做规谏,却顺情说好话,引导人做坏事,这叫谄谀陷害;不考虑是非曲直而顺着人情说话,这叫阿谀奉承;喜欢说人坏话,这叫奸邪进谗;离间亲友,绝断交情,叛离亲近,这叫伤天害理;嫉妒别人的荣誉,而捏造虚假言论,诬陷攻击别人,这叫诬害,制造罪孽;不分好坏一概接受,表面上迎合,暗中做手脚捞取好处,这就是险恶奸诈。

此八疵(缺陷,毛病)者,外以乱人,内以伤身,君子不友,明君不臣。

有这八种毛病的人,对外搅乱了别人,对内伤害了自己。因而有道德修养的人不和他交往,明智的国君不要他做臣子。

所谓四患(忧患)者,好轻人事(人情事理。《史记·秦始皇本纪》: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变更易常(规则,立场),以挂(求取)功名,谓之叨(饕的俗字,贪求无度。);专知(封锁消息不让人知道)擅事(专权用事不认人插手),侵人(侵占别人的东西)自用,谓之贪(贪污腐败);见过不更,闻谏愈甚,谓之很(豪横,强暴蛮横,刚愎自用,仗势欺人);人同于己则可,不同于己,虽善不善,谓之矜。此四患也。能去八疵,无行四患,而始可教已。”

所谓人际关系中的四种祸患就是:喜好贪图个人利益,而不把国法人情事理放在眼里,不坚持原则,见风使舵,随意改变立场,以权谋私损害国家和别人利益于他人做交易,以钓取功名利禄,这叫投机取巧,这是贪婪无度地大老虎的表现;自恃聪明,剥夺权力,隐瞒消息,专行独断,行为霸道,侵害他人利益,侵占别人的东西,归自己使用,这就是利欲薰心贪污腐败的表现;有过错不愿改正,经人劝说还变本加厉,这是仗势欺人刚愎自用泼皮无赖地表现;别人要是俯首称臣附和自己还行,如果有不同于自己的言行,即使是正确的主张和做法,也认为是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与己作对,是政治站位的过错,还要追究责任,打压别人,这是粗陋村夫狂妄自大的表现。以上就是人容易犯的四种祸患。做老师的首先要去掉自身存在的八种疵弊,弥补认知缺陷并改正恶习,才能避免引起四种祸患。只有如此,才有资格可以教导别人为人处世的方法。”渔父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委婉的批评孔子身上存在以上八种毛病和四种招惹祸患的认知缺陷和恶习。

孔子愀然而叹,再拜而起曰:“丘再逐于鲁,削迹于卫,伐树于宋,围于陈蔡。丘不知所失,而离此四谤者何也?”

孔子满脸愁苦地叹了口气,再次俯首礼拜后直起身说:“我两次被鲁国驱逐出去(因为孔子推行礼制,简单的直接采取措施,想加强王权,结果反而加强了三桓的权力,巩固了权臣的利益,虽然事与愿违,但还是与权贵结仇,结果鲁国王公被推翻,自己也逼迫出走)。我离开卫国后,卫国人清除掉我留下的遗迹,以此来侮辱我(孔子长期担任卫国的大夫,用过时的奴隶主贵族的特权和封建等级的周礼来约束卫国的自由民,卫国百姓对孔子的言行非常恶心,所以“孔子相卫……人有恶孔子于卫君曰:“尼欲作乱。”卫君欲执孔子。孔子走,弟子皆逃。”逃离开卫国后,人们就批判孔子,清除掉孔子留下的所有遗迹);到了宋国,我在大树下讲习礼乐,宋国人过来就把大树砍伐掉,以此来羞辱我(因为宋襄公讲仁义,输掉了战争,所以宋国人反感讲假仁假义的孔子);(我想到楚国去做官,)却被困在陈、蔡之间不得行动,绝粮七日,靠吃野菜维持,差点饿死。(因为楚国强大,而且不断扩张,陈蔡两国在楚国边境上,自然与楚国成为敌国。陈蔡两国听说孔子要去楚国做官,当然不让他走。)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竟遭到四次诋毁和迫害?”

客凄然(阴沉貌)变容曰:“甚矣子之难悟也!人有畏影恶迹而去之走者,举足愈数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自以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愚亦甚矣!

老者阴沉着脸严肃滴说:“你太愚顽不化,实在是难于醒悟啊!有个害怕自己身影讨厌足迹的人,见到身影和脚印撒腿就跑,想摆脱影子和脚印的纠缠,结果脚迈动得越紧,脚印就越多,不管跑多快,身体也摆脱不了影子,他还自以为跑得太慢,就不停地更加快跑,以致用尽气力而死去。他不知道到躲到阴暗处去,影子就会消失,停下步来不动,脚印就不会产生的道理。这人真是太愚蠢了!

子审仁义之间,察同异之际,观动静之变,适受与之度,理好恶之情,和喜怒之节,而几于不免矣。

你在审视仁义道德的界限,在审察不同事物之间异同特征的时候,观察了质变与量变的变化程度,谐调舍与得的分寸,调整喜好与厌恶的心态,调制喜与怒的情感限度(底线),把你累得要死,与那个害怕影子,讨厌脚印,而要摆脱它们就拼命奔跑的人一样,几乎不免要遭遇灾祸。

谨脩而身,谨守其真,还以物与(把身外之物给予)人,则无所累矣。今不脩之身而求之人,不亦外乎!”

我劝你还是严谨地修饬你自身的德行,谨慎地保守住那个天然真实的本性。别人不需要你瞎操心,把身外之物还给他人,一切顺其自然,那么就没你什么需要麻烦和操劳的了。如今你不修养自身提高德行,却反过来要求别人必须做到你制定的道德规范,不也有点像畏影恶迹而欲离开影子和脚印的人一样舍本逐末,偏重于外在因素而忽视了自身的原因吗?!”

孔子愀然曰:“请问何谓真?”客曰:“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孔子尴尬地说:“请问什么叫做真?”渔说:“所谓真,就是发自内心达到精诚的极点。不精不诚,就不能打动人的真情。

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

所以勉强哭泣的,虽然悲声不绝,外表悲痛,但心里其实并无哀伤之情;佯装发怒的人,虽然外表严厉,却没有震慑之威;强装亲近的人,包藏祸心,虽然满脸堆笑,其实并不亲切和善。真正地悲恸即使没有哭声,也难掩心里的悲痛和哀伤;真正地恼怒即使还没有发作,也使人感受到震慑地威严;真实地亲近即使没有笑貌,也使人感到亲切和善。真情发自于内心的人,自然地神情必然就表露于外,这就是人们喜欢纯真的人的原因。纯真的人没有心机,诚心实意,爱憎分明;城府深而圆滑的人为了图谋名利,会用虚情假意来欺骗迷惑世人。只有识别了纯真和虚伪,才能看透真正的善恶之人。

其用于人理也,事亲则慈孝,事君则忠贞,饮酒则欢乐,处丧则悲哀。忠贞以功为主,饮酒以乐为主,处丧以哀为主,事亲以适为主。

如果真情事理用在人与人之间关系上:事奉双亲就会慈善孝敬,事奉国君就会忠贞不渝,饮酒时就会痛快欢乐舒心适意,居丧就会悲痛哀伤。忠贞主要以建功为主旨,饮酒要以欢乐为主题,居丧要以哀伤为主旋律,事亲主要的是让亲人身心舒适为目标。

功成之(在于)美(完美)(是“功之成,在于美”的简略句),无一(没有固定的标志)其迹(建功的形势和过程)矣;事亲以适(使亲舒适),不论所以矣;饮酒以乐,不选其具矣;处丧以哀,无问其礼矣。

功业的成就在于是否完美,也就无需要求是否采取了一样的形式和过程;事奉双亲很顺心适意就可以了,就不必管他是怎样做到的;饮酒能够达到欢乐的目的就行了,就不用在乎选用了什么酒器;居丧达到致哀之情就可以了,就不比较真礼仪规范了。

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效法)天(天性)贵(重视)真(真情),不拘(不拘泥于)于俗(世俗礼法)。

礼法,只是世俗人的行为;纯真之情,是天生就有的情感,是与生俱来的,这是不能够人为改变的。所以圣人效法天性而重视真善美,不拘泥于世俗礼法的限制。

愚者反此,不能法天(天理)而恤于人(人性),不知贵真(真善美),禄禄而受变于俗,故不足(力不从心无能为力无所作为)。惜哉,子之蚤湛(沉湎,沉溺,沦陷)于人伪(骗人的虚伪的形式主义)而晚闻大道也!”

愚昧的人反其道而行之,不能根据人的天理人性来灵活处理人事,只是本末倒置,一根筋地维护礼法,不懂得顺应客观的天理,体恤真实的人性,不知道重视真善美,舍本逐末奔波劳碌跟着世俗乱转,所以就迷失了纯真的本性,自己也就力不从心,无能为力有所改变了。可惜呀!这是因为你早就沉湎于功利主义,习惯用虚伪的形式主义造作来骗人害己,而迟迟没有接受大道的缘故啊!”

孔子又再拜而起曰:“今者丘得遇也,若天幸然。先生不羞(嫌弃)而比之(当做)服役(弟子、仆役),而身教之。敢问舍所在,请因(让我有机会)受业(跟随老师学习)而卒(完成)学大道。”

孔子又一次深深行礼后,站起身来说:“今天我孔丘有幸得遇先生,好像是老天安排的一样。先生不怕我的无知,就请把我当作学生,亲身加以教导。请问您家住哪里,让我有机会到您门下接受您的教诲,来完成对大道的学习。”

客曰:“吾闻之,可与(可以和)往者(有共同目的地的人)与之(与他同行),至于妙道(才能走上正确的大道,引申为达到目标。);不可与往者(并非同道同车就是同路人,许多人只是同道同车一段路而已,目标不一样,就会在下个路口分道扬镳;也非殊途不可以同归,关键是看是否有相同的价值取向和目标),不知其道(就不会知道前行的大道),慎勿与之(慎勿与他谋划,商量),身乃无咎(自身才会没有过错)。子勉之!吾去子矣,吾去子矣!”乃刺船而去,延缘苇间。

说:“我听说,选择与共同目的地的人同行,可以顺利到达目标;要是不是同道的人和不熟悉道路的人,千万不要和他们同谋,如此自己才不会招来麻烦。(意在说明“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你好自为之吧,我就要走了,跟你再见!”于是夫就此撑船离开孔子,顺着河边芦苇丛中的水道划船而去。

颜渊还车,子路授绥,孔子不顾,待水波定,不闻拏音而后敢乘。

颜渊掉转车头,子路把上车的扶绳递了过来,孔子连看都没有看,直等到水波平静下来,再也听不到划桨的声音,这才登上车子。

子路旁车而问曰:“由得为役久矣,未尝见夫子遇人如此其威也。万乘之主,千乘之君,见夫子未尝不分庭伉礼,夫子犹有倨敖之容。今父杖拏逆立,而夫曲要(通腰)磬折,言拜而应,得无太甚乎?门人皆怪夫矣,渔人何以得此乎?”

子路依傍着车子站着,发问道:“我诚心为先生服务已经很久了,不曾看见先生对人如此谦恭尊敬。大国的诸侯,小国的国君,见到先生历来都是以上宾之礼相待,先生还免不了流露出傲慢的神情。如今渔父手拿船桨对面而立,先生却像石磬一样弯腰鞠躬,听了渔父的话,一再先行礼后再作回答,恐怕是太过分了吧?弟子们都为先生的行为感到奇怪,一个捕鱼的人怎么能够获得先生如此地尊敬厚爱呢?”

孔子伏轼而叹曰:“甚矣由之难化也!湛于礼仪有间矣,而朴鄙之心至今未去。进,吾语汝!夫遇长不敬,失礼也;见贤不尊,不仁也。彼非至人,不能下人,下人不精,不得其真,故长伤身。惜哉!不仁之于人也,祸莫大焉,而由独擅之。

孔子伏身在车前的扶手上,叹息说:“仲由啊,你实在是难于教化!你沉湎于礼义熏陶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粗野鄙陋看不起人的心态时至今未能革除。上车来,我对你说!遇到长辈而不恭敬,就是有失礼教;见到贤人而不尊重,就是没有仁义。他倘若不是一个道德修养臻于完善的人,也就不能谦卑低下地对待人反而轻易地征服别人;我要是对人谦恭卑下却不诚心诚意,定然不能得到别人的本真传授,所以傲慢和世俗的眼光才是伤害身心修养的绊脚石。要是我因为礼仪不周,而就此错失学习教诲的良机,遗憾终身,那就真是太可惜啊!不仁义对人来说,是最大的祸患,可仲由你偏偏有这种倾向。

且道者,万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得之者生,为事逆之则败,顺之则成。故道之所在,圣人尊之。今渔父之于道,可谓有矣,吾敢不敬乎!”

而且这大道是各种事物都要遵循的根本。万物失道就会死亡,得到道就会新生。做事违反了道就会失败,顺从了道就成功。所以大道之所在,圣明的人都会尊崇。现在渔父对大道已经彻悟,可以说是得道的高人了,我怎能不尊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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