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对于古诗词要有敬畏之心,创作必须认真严肃
这个问题似乎应放到“二”的前面为宜,因为这是一个态度和素养的问题,也是诗词创作特别是古诗词创作的一个前提。但因为这个问题虽然易于说明白,但却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每个人能不能做到,这就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也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教别人。因为她涉及人的知识学养、人文素养、道德认知和民族文化的认同等。我记得小时候,父母在教育我们怎么做人做事的时候,特别提到,上茅房不要用字纸(即印有文字的纸张)擦污;不要用火绕字纸;否则会瞎眼的。这当然没有根据,但这里面却传达了一个重要信息:尊重文字。那么以文字为载体的文学创作,就必须是严肃严谨的,虽然,科技的手段的运用,比如录音录像等,但文字作为最实用常见的载体还是最为重要的。自古先贤们都以严谨的态度对待之。而诗词的创作也是如此,尽管在历代都留有“斗文”的传闻,如“风送滕王阁”、“旗亭画壁”、“曲水流觞”等等,但并不是说明他们随便,除了他们本身的才情外,主要的是他们修炼的功力深厚,笔端娴练圆融。而更多的是“苦吟”“推敲”,反复修改锤炼。我们不妨引用一些古贤在文学创作中的严谨认真的趣闻。正如唐代诗人卢延让在《苦吟》中所说,“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春风又绿江南岸”(北宋·王安石·《泊船瓜洲》)传说,王安石在写这句诗句时,在原稿上曾经换过许多字,用“到”,又改作“过”,后改作“入”,再改作“满”,都不合意,修改了好多次,最后才选定了这个“绿”字。这个“绿”字用得很好,一个“绿”字把春风给江南披上了绿装这一变化,生动而又形象地写出来了,给人以动的感觉。这句诗是写景,触景生情,为下句的抒情做了很好的铺垫。
相传,苏东坡,一次与他的妹妹苏小妹及诗友黄山谷一起论诗,互相题试。小妹说出“轻风细柳”和“淡月梅花”后,要哥哥从中各加一字,说出诗眼。苏东坡当即道:前者加“摇”,后句加“映”,即成为“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不料苏小妹却评之为“下品”。苏东坡认真的思索后,得意的说:“有了,‘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属上品。”一旁的黄山谷忍不住了,问道:“依小妹的高见呢?”苏小妹便念了起来:“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苏东坡、黄山谷吟诵着,玩味着,不禁托掌称妙。这样一改究竟妙在何处?我们不妨也来玩味一番。“轻风”徐来,“细柳”动态不显,怎能配得上“摇”、“舞”这类较露的动词呢?惟有“扶”字才恰到好处,与“轻” 、“细”相宜,显得和谐,并且又把风人格化了,形象地描绘出了轻风徐来,柳枝拂然的柔态,给人以一种柔美之感。下句中添“映”、“隐”也欠贴切。试想,恬静的月亮已经辉满大地,梅花自然没有白天那么显眼。在月光照映下,也就黯然失色了。这样,好一个“失”字,就勾画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增强了这一首诗的感染力,真是一字生辉。
晚唐时,一个叫作齐已的和尚,对诗文很有兴趣。他早就仰慕郑谷的才名,就带着自己写的诗稿,前来拜会。齐已把诗稿一首一首地请郑谷看。郑谷读到《早梅》这首诗时,不由得沉思起来。郑谷吟道:“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面对齐已说:“梅开数枝,就不算早了。”郑谷又沉吟了一会,说:“不如把‘数’字改为‘一’字贴要。”齐已听了,惊喜地叫道:“改得太好了!”恭恭敬敬地向郑谷拜了一拜。文人们知道了,就把郑谷称为齐已的“一字之师”。
这就是我们的先贤,这就是他们的严谨、严肃、严格的态度,这就是他们对于文字的敬畏,对于诗词的敬畏。而对于那些玩弄文字,玩弄诗词,玩弄文学的做法,自古都不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所赏取。因此,古人将那些游戏文字,低级庸俗的诗词,称之为“诗屎”,足见对于它的厌恶。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当下自由诗创作中出现的各种“流派”的垃圾诗歌,它们以泛性化、反文明、反人性化为明显特征。以赤裸的生殖器、排泄物描写来抒发那种极度颓废的人生情绪。先也做一回标题党吧。《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为什么不再舒服一些》《让一部分人先硬起来》《一把好乳》《拉屎是一种享受》《真正的屎在联合国的餐厅里面》等等;再读读这些“才子们”的原作吧。“车被交警罚款了/还扣了/老婆宽慰说:亲爱的 /别生气 / 等咱有了儿子 / 取名就叫‘交警’/ 白天他叫你爹 /晚上你日他妈”(丁小琪《的士司机和老婆的对话》)“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沈浩波《一把好乳》)。“我爱VV /我爱她的全部/ 包括她拉出来的屎。”(三个A《我爱VV》) 好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往外引用了,以免污人耳目。你说这还是诗歌吗?这里还有艺术美吗?这就是一堆文字垃圾。这样文字与其说是游戏,还不如直接谓之流氓文字。不管那些所谓的学者、专家如何去解读,也不管他的名声多么显赫,这样的东东只能扫进垃圾堆。由此,足见今天一些人对于文字的亵渎到了何种地步?这样的下去还能写出真正的诗歌?
我们说,任何题材的诗词作品,都应该有意境,都赋予美感,并能引起某种情感的共鸣。比如,在古典诗歌里对于爱情的描写多多,无论质朴还是旖旎,都是那么真切动人,给人以想象的同时,给人以愉悦的美的享受。这里我引两个例子。“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乐府诗集.鼓吹曲辞《上邪》)“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夏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年少轻狂,任意不知羞。为比花容,一身罗裳玉搔首。休言愁!秋日游,落英缤纷花满头。儿郎情深,依依双泪流,恨离愁。不忍别,待到山崩水断流!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韦庄《思帝乡》)。前者对于爱情的大胆的告白,铿锵的誓言,表现了女主人对于爱情的坚贞与热烈。后者作者以白描手法,清新明朗的笔触,勾画出了一位天真烂漫、热烈追求爱情的少女形象。语言质朴多情韵,无辞藻堆砌现象,却有浓郁的民歌风味。这里对于爱情的描写是那么的率真自然,画面鲜活,情趣盎然,给读者以多么美妙的享受。但同样有少数人对于爱情,却把它定位在露骨低俗的性描写上,以“艳”为特色,这就是对于诗词的一种亵渎,这里我就不想再引用举例了。 有人提出:古人诗词很多狎妓应酬之作,也是他们的快餐文化,写得漂亮,但是很无聊。有人觉得李太白就是代表人物。这个还真不可否认,文人们混迹于勾栏瓦肆,于风月场中确有不少唱酬之作品。但今天要历史地去看。一是当时制度允许,且不少歌妓、艺妓大多有一定的文化艺术修养,她们的所在,往往成为一种吟诗作赋弹唱鼓吹的娱乐之所在,自然也成了读书人流连忘返之乡,也成了他们与之交流的平台。二是古代的所谓文人“风雅”,也离不开烟花柳巷,往往是不少读书人向往并混迹其间,与歌妓酬唱打趣,留下不少艳史故事,也就留下一些诗词作品,这就是所谓名士风流。像当年的秦淮河就是如此。但这些作品除了极少数在艺术上确有特色流传下来之外,大多打情骂俏的庸俗之作也就渐不存于世,这也说明历史的拣择是对的。再说,比之古诗词的主流,它毕竟是旁枝末节。所以我们不可以此为理由而轻薄古典诗词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