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富贵病

西北坡

接到母亲的急电，我匆忙赶到，原来是母亲血压窜到了一百六，头晕脑胀也已两天了，实在忍不住担心出事，才给我打的电话。

我一边埋怨没早给我说，一边催促母亲换衣服，下楼，上车，去医院。路上，母亲对我唠叨起来:“可能也没多大事，我这两天起得晚，早晨饭吃到晌午，晌午饭吃到黑天，一天两顿饭，药也就只吃了两次……”

尽管天气不好，还是下午四点后，周边点状多发的疫情，让就医程序变得很繁琐，来医院看病的还是不少，排长队扫码，排长队挂号，排长队就医，见上医生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医生边看着“特症”记录，边量着血压，边听着母亲主诉，最后说没啥事，就是吃药次数少、剂量供不上造成的，让按时三次吃药，观察几天再说。

果然，两天后再去，母亲就说没事了，一切正常了。

母亲今年已七十四岁了，过了大半辈子贫穷日子，未曾富贵过，却在这几年得上了富贵病，肥胖与“三高”伴生在母亲身上。每次看病医生都会嘱咐，要节制吃饭、适量运动。可母亲不能及时适应小康的新生活，更听不进做不到医嘱，仍保持着多年一贯制的老习惯。

去超市买菜，服务员都认得母亲，远远看见就高兴地招呼上了:“大娘，上这里来，一块钱二斤，五块钱全拿走。”母亲看不出人家高兴，还以为服务态度好，总是再打打价，把那些“挑巴残子”菜包圆带回家。因为这些菜快坏了，母亲只好赶着时间吃，吃了不疼瞎了疼，一顿一个肚儿圆。因为吃得太饱，也就不愿出门活动，吃饱了就躺在床上，时间长了身体发胖，身体越胖越不爱动，不“三高”才怪哩。我与姐姐没少为此给母亲做工作，让她买些好菜，少买勤买，可母亲总是说:“一样能吃，省点儿钱不好嘛！”

眼下，许多人开始讲究饮食结构、食品质量，可很多老年人，尤其是务农为生、省吃俭用惯了的母亲这样的人，还是图便宜、图省事，她们在买菜饮食上“精打细算”，可总不顾身体健康，最终把所有积蓄扔到医院里“打了个水漂”完事。

君不见，正当人们终于过上小康生活的时候，富贵病也上了身，尤其乡下大街上，这几年突然冒出很多“画圈”的人，有的还是家庭的主劳力。吃得差、体力活多时身体棒棒的，生活好了农活少了，身体反而吃不消了。当城里人开始注重养生时，富贵病却趁虚而入下乡了。

富贵病一旦得上，就需要“穷养”，再好的饭食、再好的胃口都需要节制，还需终身服药。可是，这对于自制力差、惯性大的人来说，又是怎样的考验呢。

像母亲，养病的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思维和习惯常年累积，在母亲生病的时候，她也会找到得病的原因，一旦病好了，看到处理的贱菜，母亲还是禁不住买，面对剩菜剩饭，母亲还是舍不得扔。还是那句老话，说到容易做到难啊！

别说老母亲了，当下又有多少年轻人能禁得住垃圾食品的诱惑、改变的了黑白颠倒的日子呢！还不是多年如一日地，做着与母亲一样得不偿失的冤枉事嘛！

我想，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这样了——从来未曾富贵过，却得上了需终身穷养的富贵病。

202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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